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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有幸埋忠骨 红星除虐慰英灵 ——深切怀念烈士张实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作者:王石良     时间:2021-04-09 10:47:56    「我要投稿

  今年是革命烈士张实牺牲80周年。去年至今,笔者先后4次拜访了清湖街道退休干部张一生,了解其伯父张实的生平经历和相关资料,以飨读者。

  张实一家
  张实字占一,乳名壳壳,谱名张兆甲,原名张元鼎,1892年出生于清湖三村,1912年衢州中学堂(今衢州一中)毕业后,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
  祖父张连科(1828—1899),字品泉,俗名张老七,善经营,先在清湖古镇旁的泉家弄村开办煤矿,后又在清湖古镇上开米行、当铺,财源广进,成为清湖首富。张家大宅就在梅家行弄,占地数千平米。张一生说,抗战时期,他们家曾驻进一个连两三百名国军,吃饭、住宿都在这所大房子里。
  张老七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据《清湖镇志》记载,光绪年间修复江山城东鹿溪浮桥,张老七带头捐献巨资,还亲自督工,获得县令洪承栋“急公好义”牌匾;清湖设立“育婴堂”,张老七慷慨解囊,县令张缙云赠以“为善最乐”匾,如今育婴堂早已不在,“育婴堂弄”还在,留下历史的痕迹。此外,诸如航头造渡,读溪口建桥,清湖浮桥添路灯,长台、碗窑修路亭,以及赈灾救困、舍药济贫等善事,张老七皆乐意资助。
  1899年江山大旱,江山大桥人刘家福带领几个饥民,在这年7月抢了县城张万昌米行后,又抢了张老七家的米行和当铺。年逾古稀的张老七于同年9月逝世。张家由此走向衰落。
  张实的父亲叫张效增,又名张增宁。他同样乐善好施,1909年,曾独资创办了“清湖初等小学堂”(清湖小学前身),获得清廷颁发的金质奖章。张效增的第一任夫人在张实4岁时就病逝了,留下张实和弟弟张兆溎。后张效增续弦再娶,生下张兆庆、张兆瑾、张兆琳(即张一生父亲)。
  张实5兄弟中的张兆瑾(1906—2003),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长期从事地质矿产资源的勘察、研究。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地质部矿产地质勘探局高级工程师、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地质室研究员兼室副主任等职。
  张实1917年大学毕业,即与江城徐氏结婚,并生下一男,不幸得病早夭。徐氏为此悲痛欲绝,致一病不起,于1918年10月逝世。此后时有人上门提亲,都被张实拒绝。直到勤劳善良的徐凤莲出现,才重萌爱芽。徐凤莲,小清湖人,丈夫英年早逝,为谋生带着七八岁的女儿,来张家做厨娘。徐凤莲性格温和,办事伶俐,很快就得到张家上下的喜爱,还得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爱情。张实不顾封建门第观念,坚决地和徐凤莲走到了一起。徐凤莲不仅是张实生活上的伴侣,更是革命事业上的同志。许多宣传资料和重要情报,就是通过徐凤莲的菜篮子传送的。
  走上革命之路
  张实生于富贵人家,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为什么会走上革命道路?乃时代使然。上世纪初,苏联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张实就读北大期间,曾选修了革命先驱李大钊的课程,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1919年“五四运动”中,张实与同乡毛常、姜天巢、朱曜西等在江山城区来桂坊同善社组织“求是学社”,一起阅读进步书刊,研读马克思主义著作,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
  1923年至1927年,张实先后执教于厦门大学、河南中州大学、武昌大学和杭州女子中学,从更广阔的视野观察和思考中国的“问题和主义”。“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张实返回江山,致力于文化教育事业,帮助民众学习科学文化,破除封建迷信。在此期间,张实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张实与周忱蓉等筹办“新文运书店”,推销进步书刊,对江山各界的思想解放起了推动作用。这一年,张实还联络清湖知名人士郑玉中、吴惠卿等,在普明寺筹建两层土木结构的新校舍,创办“清湖中山小学”。1929年,张实又与何炯、朱曜西一道创办私立“何家山初级农科所职业学校”。
  1936年,张实被聘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授。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张实回到江山,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38年9月,张实被中共江山县委任命为清湖镇首任党支部书记。他四处活动,秘密发展石工刘隆根等入党,并成立了清湖、石工和菜棚3个支部,壮大革命力量。
  那些年,张实家经常有朋友来来往往,如毛鹏仙医生、徐莲溪(左达)等。张一生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地下党员。
  雪夜被捕
  张实被逮捕是在1941年1月22日。之前刚下了一场大雪,地上的积雪尚未融化,凛冽的寒风从天井不断灌进来。突然,北向梅家行弄的后门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一群头戴钢盔、端着三八式步枪、枪上装着雪亮刺刀的国民党宪兵,凶神恶煞般涌进来,直奔张实的卧室而去。激烈的打斗声惊动了张家上下,8岁的张一生也跟着父亲张兆琳跑出来,看到一群宪兵连推带搡,将伯父张实从卧室推到厨房,在这过程中,张实的一只棉鞋脱落在地。张兆琳跑过去大声责问:“我哥犯什么罪了,你们这样抓他?”一面蹲下身子想为张实穿上棉鞋。话未说完,一个宪兵胳膊猛一用力,将张兆琳推倒在弄堂。奶奶哭着跑过来,用力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儿子……张实就这样戴着沉重的镣铐,光着一只脚,高一脚低一脚地从门前雪地上走过,走过花田埂,走过梅家行弄,走进停在街上的一辆军车里。
  张实被捕是因为叛徒出卖。1939年4月,中共江山中心县委书记张西林,因无法经受艰苦环境的考验,脱离了党组织,独自跑到金华,在同年8月的《东南日报》上发表脱党声明,成为可耻的叛徒。
  张实为什么一年多后才被捕?乃因敌人欲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所有前来与张实联系的地下党员。此前,清湖石工支部书记刘隆根曾通过徐凤莲,向张实通报了这消息。张实也早已发现家门前常有鬼鬼祟祟的人走来走去,预感情况不妙。张实为什么没有跑?贸然逃跑,容易暴露行踪,不如以静待动,以不变应万变。
  张实牺牲
  张实被抓走后,一家人心急如焚,多方设法营救,终因“案情重大”,没有成效。都说上饶集中营是人间地狱,一家人天天为他祈祷。却没有想到,张实入狱十几天,张家就接到噩耗:因身染疫病,张实于1941年2月10日午夜去世。一家人恸哭一番后,由老二张兆溎雇请毛高福、王炳荣等4个邻居,带着自制担架,连夜赶往上饶集中营。
  家人揭开张实身上的破草席,发现他瘦得皮包骨,而且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连手指甲都不见了,惨不忍睹。张实是怎么死的?《上饶集中营》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冬春之交,集中营里流行回归热病,而狱方听之任之,不加重视。张实临死前一晚,监狱里来了一个西装革履、肥头白脸的医生,草草诊视之后,说是恶性疟疾,指着一个江山人(即张实)对管理员说:“这个有点靠不住,其余的不要紧。”然后夹着皮包就走了。当天晚上,张实病情恶化,气息微弱。旁边的一个难友发现了,问他有什么话要说的,张实摇摇头:“到此地步,还有什么可说!”不久就溘然而逝。这位难友惊叫起来,惊醒了监狱管理员,招来一顿怒骂:“三更半夜,大惊小怪!天亮再说!”直到清晨收尸人来了,才将张实抬走。
  与张实差不多时期被捕的江山共产党员,还有朱曜西、吴逢庚、毛鹏仙、徐再振、徐绿溪等。除朱曜西由江山参议会副议长何汉章保释外,其他人都被关进上饶集中营。最后活着走出集中营的只有毛鹏仙和徐再振。
  1946年3月,朱曜西应张兆庆之约,写了一篇文章《悼念清湖张正甫先生》,文中说:“先生的死在当时恐怖空气之下,说是病死的话,外界是不大会相信的。但无论怎样,假使政府不滥施逮捕,则先生不至入狱;入狱而有优良待遇,又何至于病;病而有相当治疗,又何至于死!”
  “张正甫”是张实的化名。
  2019年5月19日,应上饶集中营革命烈士纪念馆邀请,张一生作为烈士遗属,在清湖街道和清湖三村4名干部的陪同下,前往上饶集中营,祭奠伯父张实。在纪念馆的第三展厅,张一生一眼就看见烈士照片墙上张实的照片,如此醒目——排在所有照片的第一位。照片里,张实的目光是那样冷峻、犀利,让张一生悲喜交加。张一生仔细了解了伯父张实狱中斗争的情况。张实是个很坚强的人,经常鼓励其他狱友坚持斗争,绝不屈服;张实又是个大方豪爽的人,经常把自己的食品、衣服等与人分享。狱友们都很感动,尊称他是“红色教授”。张一生听了热血沸腾,潸然泪下。
  张实的遗体埋在离清湖古镇不远的白马泉北山上。青山有幸埋忠骨,红星除虐慰英灵。这里早已是革命教育基地,每年清明节,都可以看到很多熟悉不熟悉的人,手捧鲜花,祭奠先烈,缅怀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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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崔静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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