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打铁铺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刘剑科     时间:2022-06-15 09:32:48    「我要投稿

  我的父亲是个打铁匠。当年,我家是在一座三间土坯房,东边屋檐下就是父亲的打铁铺。后来打铁铺移到镇上的猪仔交易市场边上,便于大家购买,这也许是父亲最大的市场经济头脑了。

  响锤、小锤、大锤、铁墩、铁钳、铁铲、凿头,摆放跟前,一应俱全。木制风箱加泥垒的炉膛就是给生铁加热的地了。只见父亲头戴老军帽,胸前围着长牛皮围裙(遮住裤腿的那种),左手拉风箱给炉膛鼓风加热,右手旱烟筒,口吐烟雾,火红的铁块经大小铁锤猛力敲击,火星四溅,落在父亲的身上、手上、脚背上,一块块铁经大小铁锤的不断捣腾,变成了锄头、菜刀、镰刀、铁钳、铁铲、凿、门栓、匕首……印象里,父亲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一个个被火星钻过的洞洞,手上、脚背上都是火星亲吻过的印迹。

  父亲很聪明,一年四季不同时令,铺里的新产品层出不穷,只要人家想要的,父亲都能按要求捣腾出来。在家乡小镇上,一提起父亲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兄弟名气远不如他,至今如此。

  父亲是个苦命儿,十三岁没了父亲,加上我奶奶又是裹脚的妇人,干不了农活,没办法,只得拉着年幼的父亲乞讨度日。

  父亲十五岁开始学打铁,一辈子以打铁为生,对自己的事业爱到极致,直到八十二岁高龄,在母亲和我们兄弟仨的极力劝阻下,才很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铁锤。

  父亲走的是农村包围城镇路线,年轻时在外地跑,先后在福建、江山、常山走南闯北,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几近花甲才回到镇上租房设铺,这一租就是二十五载。

  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是模糊的、威严的、居高临下的,是家里的“皇帝”。母亲、哥哥们都是父亲的“陀螺”,一不顺意就是打。印象里,母亲、两个哥哥都是父亲打铁铺的下手、徒弟,唯独我没帮父亲抱过大铁锤。也许因为我是老幺,也许是因为我身体欠佳吧。父亲真正打过我的只有一次,那就是在我八九岁的时候,与小伙伴们在玩耍烟头时不慎把邻居菜园的篱笆点着烧掉了,父亲用竹枝在我小腿上猛抽几下,那钻心的痛和父亲的威严目光,让我后怕,从此再也不敢玩烟头了。也许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效应吧!

  在我们兄弟眼里,父亲打铁手艺一流。记得镇上好多调走的干部,仍要回来买父亲的锄头、菜刀等,说父亲打的东西钢口好,价廉物美。敬怕父亲的同时我们又佩服他的坚韧,从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乞丐到亲手建造两座房子,让我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家里那上个世纪80年代初建的两层小洋楼,在那个年代的小村庄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给我们童年时代增添了自信和自豪,邻居小伙伴们经常在俺家躲猫猫,甭提有多骄傲了。

  父亲身材高大,为人正直,性格爽朗,平等处事,从不占人便宜,对奶奶尊重孝顺,对待子女从不偏袒。经常教育我们:“靠山山要倒,靠水水要干,坐吃山空,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长久……”培养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能力。受父亲处世方式的影响,我们兄弟仨也是直性子,爱憎分明,尤如打铁铺里的钢铁。

  如今,父亲已离开多年,每每看到打铁铺,父亲一手握钳一手挥锤在打铁的身影就浮现眼前。

  厨房里的菜刀是父亲亲手打制的,菜刀在,父亲在,在心里。

  “听听你的叮嘱,我接过了自信,凝望你的目光,我看到了爱心,有老有小你手里捧着孝顺,再苦再累你脸上挂着温馨……”听着刘和刚的《父亲》,不禁悲从心起,潸然泪下。

  “爸爸”这两个字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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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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