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 竹 笋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谢水根     时间:2022-05-18 15:58:43    「我要投稿


  日前去菜市场买菜,看到多个摊位摆着春笋。这鲜嫩的春笋,让我不禁回想起青少年时代挖笋的事儿。

  老家在海拔千余米的高山上,全村120多户450多人,水田只有52亩,山林却有近万亩,其中毛竹山1500多亩。在集体生产的年代,毛竹成了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在那年代,农户是不准乱挖竹笋的。大队统一制定严禁乱挖竹笋的村规民约。为了让会“上岸”(指春笋会长至毛竹)的竹笋根根长成毛竹,冬笋一律禁挖。每年三月中下旬,每个生产队根据各自的毛竹山数量及分布状况,选派一两名铁面无私的社员巡逻毛竹山,严防偷挖春笋。有一年,一个与队长有亲戚关系的社员在山路边挖了一根刚出土的竹笋,被巡逻人员发现了。时任生产队长的堂六叔毫不留情,按村规民约处罚了挖笋的亲戚一元钱。

  老家气温低,清明节前出土的笋不多。清明节前两三天,生产队会安排三四名挖笋经验丰富的社员去挖笋。我父亲虽不识字,却是个挖笋行家,自然名列其中。父亲能在竹林深处看准某处地下长着几根笋、有几根不会“上岸”,然后挥锄挖下去,把不会“上岸”的笋挖上来。社员挖回的笋,按劳动力和人口计低价(每斤三到五分钱)分配,因此清明节包清明粿每个人口通常能分到两三斤带笋壳的春笋。

  按照春笋生长常规,到谷雨节气出土的笋一般不会“上岸”。老家常年气温比山外低5摄氏度以上。每年在谷雨过后的四五天,生产队又安排一批挖笋能手上山挖“死笋”(指虽然还会长高但不会“上岸”的笋)。挖回的笋,仍按前述方法分到每家每户。所不同的是,这次的笋一般数量多。遇到笋的丰年时,每户能分到三五百斤笋。我家人口多,分到的笋有四五百斤。

  分笋那天,我们兄弟姐妹用不着父母安排,主动跟着父亲将笋壳剥去,削掉“笋奶”(根部的一个个疤),视笋的个头大小,将其切成二爿或多爿。那段时间是“菜荒”,母亲精打细算:把鲜嫩的笋分拣出来,浸在木桶里,隔天换水,以供之后的日子有菜下饭;余下的笋,当天晚上放铁锅里焯至七八成熟后,捞上来切成薄片,摊在竹帘上放太阳底下晒或用大火烤成笋干。那天晚上至少要焯三四大铁锅笋,一家人忙到深更半夜才能睡觉。

  立夏过后,便不再禁挖春笋了,大伙在集体劳动的出工前和收工后的时间里,带上尿素袋,寻找刚出土的笋或“死笋”。我在挖笋高手——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往土地肥沃的毛竹山山坞里赶,仔细观察竹枝和竹鞭长出的方向及已出笋情况,学习挖笋技巧。

  那些年,笋丰年时毛竹量增长非常快。新竹大量补上,毛竹可采伐量同步增加。彼时山外产粮区每年需要添加簟、箩筐等竹制品,因此我们的毛竹销售量大增。山上的毛竹每百斤卖上了五元的好价钱。我们四个生产队,每个队毛竹经济收入均达三四千元,巩固了集体经济,生产队“分红”直线上升,最高年份每十分工分一元三角。我家劳动力少人口多,年终“分红”也有二百多元,劳动力多的户能分到五六百元,大伙心里乐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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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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