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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周恩来总理离去的岁月——1976年1月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痛悼追思场面纪实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汪东林 编辑:李芷媛    作者:     时间:2022-01-13 09:41:32    「我要投稿

图为上世纪80年代,时任全国政协主席的邓颖超同志(前排左一)同本文作者汪东林(右一)亲切交谈关于《人民政协报》的工作

  周恩来总理病逝于1976年1月8日。从1月9日凌晨4时开始,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播哀乐,再播新华社关于周恩来总理病逝的讣告;至早上6时30分全国联播,才在更大的范围内发布这一噩耗!

  1月9日上午9时,正好是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每周两次的学习会例会时间。8时30分,许多委员已提前到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神情恍惚。学习组平时主要召集人(组长)于树德、王芸生二老把我叫过去说,他们俩已商量好,今天学习会暂停原先安排的批判“三项指示为纲”的学习内容,改为悼念周总理的追思会,已来不及向学习办公室报告,要我回办公室后补报,我立刻点头称是。

  一、第一个要求发言的申伯纯刚讲了第一句话,就伏案大哭。主持人于树德破例抢着发言,讲了60年前周恩来借了他三百块大洋东渡日本留学的往事。

  于树德(1893—1980)是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资格最老的主持人。自上世纪60年代初至70年代末,过半的小组学习会都由他和王芸生分别主持。在1976年1月9日上午的周恩来总理首次悼念追思会上,于树德告诉王芸生:“今天会议由你主持。我平时发言很少,但我今天要说话。”

  上午9时整,王芸生宣布:“今天是无法形容的悲伤的日子,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离开我们了!我们几个召集人临时商定,暂停正常安排的政治学习内容,小组学习会改为悼念追思周恩来总理。现在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一分钟过去后,就有不少委员掏出手绢;两分钟时听见捂着嘴的哭声,我扫眼发现是爱新觉罗·溥杰和董竹君(上海锦江饭店老板)两位委员。

  默哀仪式结束后,时任全国政协副秘书长、主持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工作的副主任委员申伯纯(1898—1979)第一个发言:“我同恩来同志同庚,我们都老了。我第一次见到并直接接触恩来同志,是1936年12月12日发生的震动中外的西安事变。我当时任杨虎城西北军总部交际处处长。我想起那难忘的日日夜夜,想起恩来同志在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中的丰功伟绩……”说到此,申伯纯控制不住自己,伏案痛哭!于、王两位主持人和我都走过去劝他。王芸生说:“申伯老先休息一下,下面由我们的资深组长于树老于树德常委发言。”

  于树德的发言缓慢而清晰:“我与毛主席同庚,比恩来同志年长5岁。我这人性格冷,平生遇事很少流泪。今天早上听到广播,我老伴呜呜哭了,我也心如刀割,一面流泪一面劝老伴节哀!刚才伯纯同志再次痛哭,我完全理解。我认识恩来同志,可能比各位要早,是远在1919年五四运动之前,在天津求学的时代。那时我在天津法政学堂(天津大学前身)读书,他在南开中学(南开大学前身)上学。我们因为一起搞学生运动认识,一起成立中国最早的爱国青年团体之一新中学会。后来我们又一起东渡日本留学,我读了3年大学;恩来同志那时名叫翔宇,在日本只呆了一年就回国,紧接着他又勤工俭学去了法国。自此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

  于树德的开场白,让情绪难控的小组会场平静下来。于树德接着说:“我同李守常(大钊)是多年的挚友。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他就叫我加入,我答容我再看一看。1922年上半年,共产国际召开远东地区民族会议,是列宁同志和托洛斯基先后主持的。守常问我是否也去一趟莫斯科,我当然愿意。我从莫斯科回来后,李大钊还跟我说了许多关于共产党和共产主义的话。我被他的教诲感动,于1922年下半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于树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同恩来同志再次见面,是在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的1924年的广州。国共两党能合作北伐,是当时的大事,大局一度发展非常好。我同在座的梁老(漱溟)一样,是1911年辛亥革命前的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后又成为改组后的中国国民党党员。后来因去日本留学3年,专攻法律和国际合作社,自动脱离了国民党组织。1924年孙中山先生再次召开中国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实现了第一次国共合作。当时我虽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由于历史的渊源,又立刻恢复了国民党党籍。我参加了国民党代表大会,还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毛主席也担任过国民党中央的宣传部长。毛主席在广州办了农民运动讲习所,邀请我去开了关于合作社经济的课程。当时恩来同志在黄埔军校任政治部主任,威信高,影响大,蒋介石是校长。在这期间,我同毛主席和恩来同志交往较多,恩来同志也请我到黄埔军校讲课。中山先生1925年3月病逝,国共合作的北伐军依然势如破竹,打到上海、南京、武汉,我也作为中央特派员专程到河南调解纠纷。谁能料到,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叛变革命,屠杀共产党人!共产党不能坐以待毙,恩来同志领导八一南昌起义打响第一枪,毛主席领导湖南秋收起义,朱德毛泽东井冈山会师,中国革命开启新的历程!恩来同志和毛主席他们激流勇进,而我这个也算是老资格的却激流而退,退出了共产党,也退出了国民党,去做什么合作社事业,惭愧得无地自容……”说到此,于树德哽咽,掏出手绢。

  又停顿了一会儿,于树德接着说:“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毛主席和恩来同志联名请我赴京共商国是。但我真的惭愧呵,有什么资格赴北京共商国是?我一再推辞,但北京一直催我起程,最后我还是去了,住北京饭店。恩来同志来看我,一见面就紧紧握住我的手,大声说:‘永滋兄(永滋是于树德的字),您可来啦!您没有忘吧,我还欠您三百块大洋呢!’我只是激动,却一时想不起来。恩来同志又说:‘您帮助别人可以忘记,我是受惠者却不能忘掉!五四运动前,在天津,您在法政学堂,我在南开中学。您我都想去日本留学,而我怎么也筹不齐留学款项。您有一天突然跑到南开找我,高兴地说法政学堂给了我一个公费留学名额,就把手上的三百块大洋给了我。从此您我天南地北,战火纷飞,见不到面也还不上这笔钱。就是现在,本金加利息,不动用公款,我还是还不起呵!’我讲这件半个多世纪前的往事,意思是,恩来同志不仅为党和国家的革命事业建立了丰功伟绩,而且他的人格、品德都是超常人的。他的去世,无论于国于民,都是无法弥补的大损失呵!我的话就讲到这里。”

  这时候的申伯纯神情已经平静了不少。主持人问他还要继续发言吗?申伯纯说:“刚才听了于树老的发言,我想再讲几句。新中国成立后,恩来同志是政务院(后改名为国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又兼任全国政协主席。我先担任政务院秘书厅(即办公厅)主任,后担任国管局局长。1959年恩来同志在六十岁以上的在京全国政协委员茶话会上,发出希望老人们撰写文史资料的号召后,在全国政协建立了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机构,由历史学家范文澜任主任委员,从国务院系统调我到任全国政协副秘书长、党组成员,担任主管日常工作的文史资料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可以说,解放后我一直有幸在恩来同志的领导下工作。恩来同志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有一种光彩照人的魅力,能一下吸引在场的所有人。我因为在他手下工作,常常受到他的教导。特别是他对我的多次批评,每次都让我心悦诚服!我的话也就说到这里,若再多说细说,我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请各位见谅!”

  二、杜聿明左手拿着手绢,右手拿着发言提纲,他说:周恩来总理是我的恩师,更是我的再生父母。

  1976年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悼念追思周恩来总理的活动从1月9日上午开始,每周一、三、五三次或周二、五两次,每次上午半天。因为所有人都表示要发言,讲得又比较长,故而进行得比较缓慢。1月15日人民大会堂召开周总理追悼大会的前一天,轮到杜聿明发言。杜是1959年12月第一批被特赦的知名原国民党高级将领,其时他不仅担任全国政协文史专员多年,而且还是在1964年12月召开的第四届全国政协会议第一次会议上,与溥仪、宋希濂、王耀武等6名特赦人员一起,首批被推荐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当主持人于树德请他发言时,他左手拿着手绢、右手拿着发言提纲,再一次站起来,说:“为了表达我极其悲痛的心情,请诸位允许我再一次起立,为周总理的仙逝默哀一分钟!”没想到,他一站起来,全组二十多人都站了起来。

  落座后,杜聿明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缓缓地说:“敬爱的周总理离开我们快一周了。同诸位一样,这些天来我同老伴饮食不思,天天失眠,精神恍惚,眼泪也流干了!我的大女儿杜致礼和大女婿杨振宁几次打来越洋电话,安慰我们二老。其实他们也很悲痛,强忍着要我们节哀……我今天的发言题目是:《周恩来同志是我的恩师,更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天小组会,宋希濓和杜聿明坐在一条大沙发上。杜聿明说:“今天我发言,宋公(指宋希濂)特意同我挨着坐。因为在学习组里,我们有不少相似的经历;我要说的话,他会有同感。我比宋公大3岁。半个多世纪前,我们都是中学生,出于同样爱我中华的火热的心,他从湖南,我从陕西,千里迢迢奔广东,考进了广州的黄埔军校,成了第一期的同学。1924年,那是国共合作最好的时期。但刚入学时,主要是军事训练为主,政治部主任先后由戴季陶、邵元冲担任——他们只是挂个名,实际没有做什么工作。正逢其时,周恩来同志新任政治部主任。他到任不久,即在黄埔军校大花厅发表演讲,听讲者挤得水泄不通,我和宋公也在其中。时年不到30岁的周主任,不仅外表帅气,声音洪亮,而且从国内形势讲到国外,分析透彻,引人入胜,大厅里接连不断地响起热烈掌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同志!他在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之后,新开或加强了许多政治理论课程,如三民主义浅说、中国国民革命运动、中国政治经济现状、帝国主义侵华史等等。他还聘请校外的教授学者,特别是邀请国共两党领导人如孙中山、廖仲恺、张太雷、萧楚女、恽代英等到校讲演,大大教育和鼓舞了广大黄埔学生!在周恩来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后,黄埔军校才真正做到了军事与政治并重,使黄埔精神得到发扬,培养了一批人才,保证了国民革命军平定两广、挥师北伐,节节胜利!我和宋公还有许多黄埔同学,当时大多是20岁左右的中学生,后来能够挑重担、打胜仗,无不得益于最早的学习和基础的确立。周恩来同志不就是我们的恩师吗?”说到这里,杜聿明停顿了一下,用手绢擦泪……

  “谁能料到正当北伐战争势如破竹时,却风云突变,蒋介石叛变革命,屠杀共产党人……”杜聿明放低了声音,接着说,“在这重要的历史关头,我和宋公还有其他不少黄埔军校学生当时已是营一级军官,却跟随蒋介石走上了反共反人民的道路,连续十年内战犯下累累罪行。这对于周恩来恩师是最大的背叛。抗战期间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共同抗击日寇。抗战胜利后国共又再次分裂,爆发更大规模的内战,我等成为战争罪犯、人民的敌人!使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战犯改造所劳动改造和思想改造10年后的1959年12月4日,共产党和毛主席的博大胸怀和改造罪人为新人的伟大政策,第一批特赦了我和宋公希濂及爱新觉罗·溥仪等战争罪犯,使我等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更没有想到的是,特赦后的第10天即1959年12月14日,周恩来总理在陈毅副总理和张文白(治中)、章行严(士钊)、傅宜生(作义)的陪同下亲切接见了我们,谈话两个多小时。”杜聿明喝了一口茶水,缓慢却有力地接着说:“周恩来总理同我们一一亲切握手后,一落座就说:‘多年后又同你们见面了,很高兴!今天在座的,除了傅作义先生,几乎都是三十多年前的黄埔军校毕业生。那时我是你们的老师,在座的文白先生也是黄埔教官。不管怎么说,学生走错了路,我们做老师的总是有责任的!’文白频频点头,陈毅副总理则笑出声来。但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明明是学生背叛老师,恩师怎么要承担责任?容不得我多想,周总理已提高嗓音继续说:‘现在好了,历史已成了陈迹,你们走了一条大弯路,今天又走回来了,又回到人民的阵营,这叫殊途同归,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祝贺!’‘回到了人民的阵营’,这是多么崇高而中肯的评价,我们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周总理没有先作长篇讲话,而是一个个询问身体、生活和家庭情况,第一个询问的就是我。他说:‘听说你现在身体恢复得还可以,老伴和孩子都在台湾,有一个在美国?’我即站起来,他摆手让我坐下。我回答道:‘感谢共产党毛主席宽大为怀、把罪人改造成新人的政策!在改造所通过学习和劳动改造思想,今天的杜聿明已不是昨天的杜聿明!我过去得病割了一个肾,只剩一个肾,体质差,常闹病。在改造所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干轻活,有病即治还常住院,还长期特供我每天喝牛奶!我有4个孩子在台湾,一个大女儿在美国。老伴曹秀清长住台湾,有时也去美国短住。’周总理当即说:‘你先给大女儿写信,让你老伴到美国长住拿绿卡。孩子们回不来,争取老伴回国与你团聚。但人在台湾就不好办了。’我点头称是。”

图为杜聿明的大女儿杜致礼与大女婿杨振宁当年的结婚照

  “后来的事,我就按周总理的指示办。”杜聿明情绪又激动起来,使劲控制住自己,接着说,“我先给在美国的大女儿杜致礼写了信,老伴很快到美国住下来。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正是在周总理的亲切关心下,经过许多不认识的朋友的帮忙,甚至是冒着风险,引领我老伴先到欧洲旅游,然后秘密回到中国,到了北京,让我们分离十余年的老两口重聚,至今又在一起生活了16年。我们在海外的儿孙都非常高兴,经常来信来电话。特别是我的大女婿杨振宁回中国访问过几次,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我本人1961年就被任命为全国政协文史专员,有工作岗位,有固定收入,居住条件也好。特别是到了1964年12月召开的政协第四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我和溥仪、宋希濂、范汉杰、王耀武等6人又担任了第一批全国政协委员,工资待遇翻了一番。我思前想后,没有周恩来总理、我的恩师这样切实贯彻执行党中央毛主席制定的各项政策,我杜聿明能有今天吗?所以我说周恩来同志不仅是我的恩师,还是我的再生父母!可是他今天却先我们而走,我再也见不着他、听不见他的亲切教导了……”杜聿明讲到此,终于控制不住,呜呜哭出声来。于树德和王芸生两位主持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杜公你讲得好,先休息一下,要节哀!”

  三、史良同志的丈夫陆殿栋委员,在1月16日上午政协直属学习组作悼念追思周恩来总理病逝发言时,突发大面积脑溢血病故。

图为上世纪30年代,陆殿栋和夫人史良的合影

  史良(1900—1985)在解放前就是上海大律师、知名爱国人士,是曾被国民党蒋介石关押在监狱的“七君子”之一;解放后曾任司法部部长、民盟中央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她的丈夫陆殿栋(1907—1976),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律系,精通英语和法语,解放前也在上海当律师,因参与营救“七君子”,与史良相识并结为夫妻。解放后他随史良进京,担任外交部条法司(原条约委员会)法律专员,被推荐任无党派全国政协委员,是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资深组员,特点是每会必到,只听不说,极少发言。但1月9日上午开始的悼念追思周总理的学习会,他早早报名发言。

  1月15日,在人民大会堂北大厅召开周恩来同志追悼大会,叶剑英主持,邓小平致悼词,政协直属学习组有一半成员出席了追悼大会。1月16日上午是政协直属学习组例会时间,因为头天刚召开了追悼大会,这次例会到会人员有近30人,由于树德和王芸生共同主持。因为陆殿栋委员事先给主持人打了招呼,因此他第一个发言。9时整,他打开笔记本,开始发言,没有任何异常。他缓缓地说:“从1月9日到今天,我们学习组已经召开了三次悼念追思会,今天是第四次。真所谓人同此心,我每次到会都一字不漏地倾听诸位发自肺腑的发言,‘周恩来’这个名字,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太亲切太亲近了。我同诸位一样,这些天来日不思饭夜不能寐!近几日为了准备自己的发言,经常半夜起来找材料、写提纲。特别是昨天夜里搞到凌晨近3点,老伴提醒我吃两片安眠药,我没有吃,结果通宵未睡,匆匆吃了早餐,就赶来开会了。周恩来总理的大名,解放前我在上海律师事务所工作时就如雷贯耳。解放后我到北京任外交部条法司即原条约委员会法律专员,就是周恩来总理任命的,他当时兼任外交部部长。后来我又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我到外交部条法司上班,他百忙中还找我谈了话。谈了什么暂且不表。我先从一件小事谈起,足见周恩来总理总想着别人包括下属的崇高品德和为人。当时外交部办公在东城外交部街老房子,我家住东总布胡同,上下班步行也就20分钟的路程。有一天,我正靠右侧车道边步行回家,突然一辆小轿车停在我跟前,下来一个警卫模样的年轻人对我说:请陆专员上车。我先是一愣。因为道路窄,车门就在我跟前。我往里一望,是周总理坐在里边,他笑着招手让我上车。我上车后挨着总理坐在后座。还未等我说话,总理就说了:‘陆先生,我看见你了。你家我知道,顺路的,送你回家。’我还没有回话,他又说:‘你每天上下班都是步行的?’我答:‘我家很近,我才40岁出头,走走路对身体有好处。’没有说多少话,我的家就到了。自此,外交部总务部门就通知我:上下班什么时间打个电话,派车接送我。就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中。而他,他,他,走了……”讲到这里,陆殿栋突然语不成句了。做记录的我和主持人于树德都注意到这一点。只见他满头大汗,涨红着脸,正掏出手绢使劲擦额头上的大汗。于树德看着不对头,立刻说:“陆委员,先休息一会,不要往下讲了。”同时让另一位小组秘书跑步去机关大院医务室叫医生,让我赶紧给史良同志家和民盟中央机关打电话通报情况。这时会议暂停,大家围过去看他,他还断断续续地说:“没事没事……过一会就好……”

  政协机关的郑大夫很快到场,她一看情况立即打电话给北大医院来救护车:可能是脑出血!一刻钟后,北大医院救护车赶到,在第三会议室架床抢救。10分钟后,我在政协礼堂南大门接到由王健同志(民盟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李公朴的女婿)陪同来的时年76岁的史良同志,我和王健搀着她走进第三会议室,她大声叫喊:“殿栋!殿栋!”但他已不能说话,只是大口喘气,满头大汗不止。医生决定,马上送医院!等救护车开走以后,委员们还在会议室等着。主持人宣布:今天的会到此为止,各自回家,有消息办公室打电话告诉各位。

  其实到了医院,人就没了。

  两天后的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继续召开周恩来总理的悼念追思会。只是会议开始时,主持人又一次让全体与会者起立默哀,为周恩来总理病逝,也为在周恩来总理悼念追思会上发言而病逝的陆殿栋委员默哀,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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