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教学楼一楼大厅两旁花坛里的植物给吸引了:那朵红色的花,张扬恣意,奔放热烈,使人无法忽略。同事告诉我这叫三角梅。
“三角梅?这是梅花?”我很诧异,这与我印象中的梅花也差太远了吧。印象中的梅花,形体纤巧,不论是红梅还是白梅,都淡雅高洁;可这三角梅,一看就很艳俗:花瓣形状酷似叶子,大而红,很惹眼,让人分不清是叶还是花。
我再次质疑:“这样的也能叫梅?”我觉得它玷污了“梅”这样一个高洁的字眼。
我对它很是不屑,但它丝毫不理会我的不屑,天天疯长。它的藤在两三个月间就长到了三四米,最高的已经碰到大厅的天花板。它还不知足,向空中伸长着枝丫,似乎要上天。而且它还使劲地开花。我每天往它面前过,它都那样精神抖擞;反观我,常常因为劳累,因为烦心,显得没精打采。
五六个月过去了,它始终以昂扬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边凋零,一边开花。我突然嫉妒起来,为什么它就活得这样潇洒恣意呢?为什么我却有那么多烦恼呢?我拼命寻找它的缺点,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我站在一丛三角梅前,仔仔细细地看它。突然,我发现它的花蕊有点异常。它的3片红色花瓣后面,各有一根细长的圆柱,上面顶着一朵指尖大小的花。这也太奇怪了,是花中花吗?好奇心驱使我去查了一下,才知道三角梅又叫“叶子花”,里面那小小的才是花,外面三片红得耀眼的居然是苞叶!
会不会是三角梅怕自己那小小的花朵,吸引不了蝴蝶和蜜蜂,所以就将苞叶染成鲜艳的红色,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它?如果这样,它成功了。我这样一个对花草比较迟钝的人,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蝴蝶和蜜蜂自然更不会忽视它了。这不,我还看见有蝴蝶嗅着花朵,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呢。
再看它时,就顺眼了很多。我继续看它,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它的茎上,有很坚硬的刺。植物长刺大多是为了保护自己。忽然觉得三角梅为了生存,煞费苦心。
我对它肃然起敬。任何努力的生命都是值得敬重的。它为了得到更多阳光雨露,不断向上、向四周伸展自己的藤蔓。学校后勤大叔看它长得太旺盛了,便对它进行了修剪。但用不了几天,它的枝枝蔓蔓又将整个花坛占满了,还向外扩张地盘。
它的藤蔓长了又长,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它的苞叶还是那样红艳艳,红到别人的眼里只看到它,都将它那绿意盎然的叶子忽略了。
了解得多了,对它的观感也变了。即使它不高雅,它艳俗,那又如何呢?它不模仿、不逢迎,只做自己。活着一天,就活得尽情恣意。它沉默而倔强,从不以沮丧的姿态出现,总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掉落到地面的花苞,依旧红艳艳的,被风吹雨打后虽渐渐干枯,但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从容不迫,没有一点颓败相。
我忽然感到惭愧。这些年来,生活不如意时居多,便常抱怨生活不公;做事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常常以一种灰头土脸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是多么不该啊。
花坛的三角梅,点亮了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