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忙，我很少回老家。即便抽时间回去一趟，也只能住上一天或者一个晚上。为此，父母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向我抱怨：“你忙得快把我们忘干净了。”想想父母的责怪，我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埋怨归埋怨，我每次回家，都是父母最开心的日子。他们像过节一样，收拾干净屋子，准备好可口的饭菜。有时在家住一夜，父亲和母亲都希望和我多说一会话。在我的印象中，我总觉得和母亲的话特别多，有时我们母子一聊就是一个晚上。打电话时，如果是父亲接的电话，我会和他聊几句后就让他把电话交给母亲。

　　对于父亲，我也说不清楚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严父慈母，小时候，父亲对我的要求是最严格的。所以，对父亲我的心里一直心存恐惧，可能这就是我疏远父亲的原因。也难为父亲了，为了和我多说一些话，他总是主动找我聊天。结果总是我们寒暄几句后便没有了下文。

　　乡下的夜来得早。有时，我和父母坐在床上聊着聊着，父亲就回房间睡觉了。我也有点疲倦，母亲精神总是很好，坐在床头唠叨个没完。实在没什么话可聊了，她就干坐在那儿。我总是叮嘱她：“妈，你睡觉去吧。”她应和着回房间去了，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了：“我来看看你的被子盖得严不严实。”说着，就又坐在了我的床头，看着我渐渐进入梦乡，鼾声响起。

　　我记得前年有一天，刚在老家吃过晚饭，单位有急事，打电话让我当晚九点回去。我收拾好行李和父母道别，他们显然感到很意外：“这么晚了还有事？”尽管一边嗔怪，但还是不停地说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母亲找出两个手电筒，和父亲执意要送我上公路。我对母亲说，我都这么大了，前边这段路我走了很多遍，熟悉着呢。母亲说，你熟悉，我们不放心。

　　父亲和母亲送了我一段。望着二老颤巍巍的身影，我说，爸妈，你们回去吧，天冷了，保重身体。父亲说，好好，我们回去。说完他们把电筒灭了，准备往回走。不一会儿，电筒又亮了起来。母亲说，我们再送你一段。我说，前面就是公路了，你们回吧。母亲还是有点担心，说，我们站在这里，给你照亮，这样我心里踏实。

　　顺着父亲和母亲电筒的光线，我越走越远。直到光线全部消失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到了公路。父亲和母亲还站在那里，手电筒一直亮着不灭，黑夜中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但我能感受到来自他们那无声流淌的爱。

　　望着老家村庄模糊的影子，我知道，儿子的行程就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源头就在父母牵挂的每一个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