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性朋友聊天,难避婆媳话题,且大多埋怨婆媳难处。对此往往一笑了之,因为自己成为人家的媳妇时,婆婆已离世十多年。
直到新媳妇跨进家门的那一刻,升级为婆婆的我,往常心静如水的湖泊上立刻漾起圈圈细纹。这位成为我家儿媳妇的新娘是溅起湖波的小石子,还是拂过湖面的春风?猛然想起“婆婆”的“婆”字,不就是波波细水荡在女人的心湖上吗?估计大凡刚做婆婆的,没人不心潮起伏,心绪不定的。
试想,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长大,可转眼带回了女友,发现儿子一门心思全放在女孩身上,不免有点失落。你看饭桌上,一只鸡腿刚夹到儿子的碗里,自己的筷子还没缩回,鸡腿已落到女孩的碗里了。此刻,心能不起皱?若是往常,儿子不是夹还给自己,就是夹给他爹吧……愈游愈远的心还没收回,那只鸡腿又被女孩塞到自己的碗里来了。咦!怎么回事?抬起头不自然地对眼笑了一下,幸好那心皱还没褶到脸上,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夹起鸡腿放到女孩碗里。
一次与儿子、儿媳闲聊,聊得尽兴时,一时忘了顾忌,滔滔讲起老公的生活琐事来。说家里灯泡坏了,他不换;水龙头堵了,他不修;哪怕扫帚横地,一脚跨过也不弯腰扶起,全身心扑在工作上……正当我信口开河,唾沫横飞时,儿媳一下子拍起手跳了起来,十分欢快地转着身,手指向儿子说道:“一样的,一样的,他们父子俩一样的,家里菜刀钝了,也不磨;纱窗掉了,也不……”儿媳的话一出口,电流般触及我的胸口,心一下缩紧了,比刀绞还痛。孩子是母亲的一块心头肉,这痛只有母亲才能体会,也只有婆婆不能忍受。心下嘀咕道:“儿子可不是磨剪子、戗菜刀的李玉和呢。”可转念一想,自己口中的老公,也是我婆婆的心头肉呀。要是婆婆还在世,她的心照样也痛。此时,我豁然明白,笑了笑错开了话题。儿媳似乎也看懂了,知趣地岔开了话题。
与儿媳相处近1年后的一天,约好周六一同去办事。可到了周五,儿媳在家庭微信群里提前说明,周六加班走不开了,而我已一切准备就绪。一看加班两字就来气,想起她这段时间几乎不曾休息过,人非机器,岂能这般?于是回答道:“加班,加班,加不完的班。”可儿子一看也来气了:“妈,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谁愿意加班,又不是她自个儿要求加班。”儿媳打圆场:“妈是用心疼我的语气来埋怨老板呢,你没听懂吗?”一看儿媳理解到位,一股暖流热遍全身后,发上去三个大拇指表示向她点赞。儿媳又说:“妈,他在挑拨我们俩的关系呢!”儿子留下一个笑脸不说话了。
感觉一向挺开明的自己,却发现新媳妇一天一个快递,心想这还了得?可还没拿出做婆婆的“威严”来,却收到一个个小惊喜。咦!洗衣池里不溅水了,原来水龙头前装了个小水轮。洗手间里添了个装香皂用的鱼形小碟子。哗!那个不起眼的墙角里多了束鲜花,都是早先想买而没买的。在儿媳的指导下,我也学会了网购。
在学习强国app里看过一篇周志燕的短文,里面提到道元禅师在《正法眼藏》中对“爱语”这个词的解释:“在与人接触时,若总能让自己持有一颗体贴之心,且用温柔的语气说话,那么你说的这些话便是爱语。”作者强调这话虽易理解,实践起来却很难。在家中,自己一直用温柔的语气来说贴心话,也一直用这种爱语把一家人的心,凝聚在同一艘爱舟上,一同欣赏这个永不枯竭的爱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