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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周辉芬     时间:2020-05-13 10:53:24    「我要投稿

  清明节前后,一只小鸟飞进一个古老破旧的院落。它是在飞过石大门时,那对敏锐的双眼无意间发现宅内一户人家在柱子上挂了一束鸡爪梨。经过霜冻的鸡爪梨甜津津的,好吃极了。小鸟一飞进去就扑在那束卷曲弯绕的畸形果实上大快朵颐,自此之后不请自来。

  鸟儿已被品尝美食的喜悦冲昏了单纯的头脑,不知道这种放任自由的偷食行为在凡尘俗世之中是十分危险的。院子里有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每日闲得无聊,于是就利用一只旧电风扇的网罩,下面撑上几根筷子构成一个三角形支架,支架下端放点小鸟喜欢的食物,网罩上压了两片旧灰瓦。似乎比当年鲁迅先生笔下闰土的捕鸟法还要高明,显然是受到捕鼠笼子的启发。此呆鸟果然上当。有一天下午飞进来偷食就被罩住了。

  众人见有一只鸟儿落网岂能不喜,于是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士把小鸟紧紧抓住。此鸟拼命挣扎,它那如墨染的长喙尖锐得像一把手术室里外科医生手中的钳子。它利用漆黑的长喙不断向捉拿它的手指发起攻击,十分勇猛地与无情的强者作殊死搏斗。那坚硬的尖嘴猛啄着剥夺它自由飞翔的大手,让那人直喊痛。但人总比鸟办法多。他拿出一只筷子,呆鸟不知是计,放下手指昂首悬空又死死咬住筷子。我听说邻居捕住一只小鸟,心里十分惊异,只怕伤及它的性命,于是赶紧去看一只什么鸟。只可惜包括拙人在内,都是一群无知无识的俗人。谁也不知这只鸟的来路与家族。

  我发现此鸟品貌不凡。它头部羽毛褐黑色闪现出紫色的光泽,而翅膀的上端、两肋和腹部夹着白色的羽毛;一对翅膀张开时黑白分明非常漂亮;那尾部舒展开来更象两边有白色条纹的折扇,美丽极了。一位中年女人家有孩子,就说:“留下它,给小孩玩吧。”于是这只神俊的飞禽成为俘虏,被缚在一根铁棍子上,令人哀怜。第二天有邻人告诉我,那个抓它的人正想拔毛宰杀时,鸟儿趁机逃逸了。我深感庆幸。

  我把此鸟被逮时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文友春芳告诉我可能是“八哥”。诗友楚之客告曰:“此乃鹊鸲。”我翻阅了彩色动物图片进行比对,才确知在院子里被人逮住又机灵脱逃的是花喜鹊。

  记得小时候,我家内院高墙上每年都有燕子、八哥等鸟飞来在墙洞上做窝生蛋、孵小鸟。那时候家里很穷,爷爷到70多岁还要外出打短工,上山拾柴火;奶奶每天坐在庭前的大石鼓上做针线活,一见有小鸟飞落在屋檐头啁啾斗嘴就特别高兴。她认为这是一种家门吉祥的象征。她心怀仁慈,见鸟生情,内心总是满怀希望。相比之下,现在的老年人生活在一个最幸福安宁的时代里。无论城市乡村,那怕没有从事任何工作,晚年的生活都是有保障的。然而,虽然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却还有人为口腹之欲,不论什么飞禽都舍得抓捕宰杀塞嘴填肠。人的欲望才是无穷的,永远无法满足,十分可怕。

  喜鹊是鸟类中的名门。《诗经》中就有“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鹑之奔奔,鹊之彊彊”。先人在此都表达过对喜鹊的喜爱、同情和对喜鹊用情专一的肯定。宋词中《鹊桥仙》这个词牌就来自于牛郎织女七夕相会,喜鹊们纷纷赶过来为他们搭桥的民间故事。敦煌曲子词中有《鹊踏枝》:“叵耐灵鹊多漫语,送喜何曾有凭据?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活脱脱写出一个思念丈夫的少妇对多嘴多舌的喜鹊既恨又爱的心态。《开元天宝遗事》中有“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为喜报。故为灵鹊报喜。”可见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喜鹊是一种神鸟,它飞进民居是为去报喜。古代还把白鹊视为瑞祥之物。

  虽然大街上很多地方都悬挂着“不要捕食野生动物……”的横幅大标语,可惜贵邻们视而不见。我对他们说:喜鹊是飞来报喜的,是吉祥的鸟,是能捕捉害虫的益鸟,咱不能伤害人家性命。可惜他们一脸茫然。

  古代流传下来的许多民间禁忌和信仰早被人们当作迷信被破除了。连那些年纪比我大的、更没有文化的人都不信。那我内心难道真相信喜鹊能报喜吗?其实很值得怀疑。

  但我还真亲眼目睹了一次很奇异的自然景象。那是在2019年10月1日清晨。我儿子一家三口天未拂晓就从福州开车上路,要在上午10时前赶到江山老家,坐在祖宅的小屋子里观看北京天安门广场举世瞩目的阅兵式。我坐在门前石桌子边静静等候儿孙回家。突然只见一大群飞鸟聒噪着从西边飞过来,在我眼前盘旋了几下,对着我喳喳叫了几声,又迎着朝阳从东面的墙头飞过去。那喜气洋洋的热闹场面,似乎结队去参加庆典,真让我惊呆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一大片成群结队的鸟儿从我门前飞过。后来有目击者告诉我,这是喜鹊。

  《太平御览》中有许多关于喜鹊能预知忧喜凶吉的神奇故事。据《说文解字段注》上说:“避太岁,知来岁风,知人忧喜,知行人将至。此正今之喜鹊,其性好晴,故曰干鹊。”虽然我们不知道喜鹊是否有这种特异功能,但我宁可信其有,那么平凡无奇的生活将更有乐趣,人与飞禽的关系也会更加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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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晶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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