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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

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刘艳萍     时间:2020-01-15 09:14:57    「我要投稿

  小时候的冬天总是特别冷,轻轻一呵气,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冬至以后马上进入三九严寒,趁着尚未大寒,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晒台,母亲趁着好天气藏红薯。

  正是万物归藏的季节,仓房里堆满了新挖的红薯,大大小小、长长圆圆地滚来滚去。大人们挑着均匀、品相好的红薯,一层层地放进屋后的地窖里。这些都是来年的粮食和种子,容不得半点疏忽。

  红薯窖基本挖在距离地面稍高的山坡上,保证干燥不渗水。父亲早早掀开了红薯窖口,通上几天风,等到空气充分流通,母亲细细扫去窖壁上的蜘蛛网和其他杂物,平整地面,小心翼翼地拾掇一番,为即将下窖的红薯做好准备工作。

  地窖口子小小的,里面空间却很大,温暖无风,这是一个我从没玩过的领域。一时幸福地来来回回直打转,又怕轻快的脚步踩出声响,闪亮的小眼睛眨巴间盯住了窖壁上一只没被清理出去的小蜗牛,用小手指头抠下来把玩一番。

  一担担的红薯放进窖里,围着窖壁由里及外,由下到上叠成一道道红薯墙,整齐而规律。这是技术活,稍有不慎,一时没有摆放好,红薯墙塌下来,只好重新来过。

  留下的那些红薯,也有着严谨的规划:一部分作为过年的零食晒红薯片、做薯花、蝴蝶酥,一部分刨红薯丝晒干贮存作为猪饲料,剩下一部分当然就是晒红薯粉了。

  村子基本是无眠夜,磨红薯轰轰隆隆的机器声打乱了畜禽们悠闲的节奏,小狗小猫在人群中乱窜,偶尔也跑去吃几嘴。

  家家户户的门前堆成了小山,丰收带来了满心的欢喜。磨好的红薯,淘洗、粉碎、过箩,慢慢洗出粉浆,用纱布滤去渣,再静静沉淀。门前一字排开的几口缸,里面晃荡着没有沉淀好的粉浆,村庄上空弥漫着又酸又甜的独特味道。

  沉淀好的粉浆滤去上面的水,一块块取出晒在竹簟里,像一条条洁白的鱼。母亲再用巧手摊成一张张粉皮,切成粉丝、粉条。这真是神奇的技术,孩子的眼里,母亲是最好的魔术师。

  暮色越来越重,鸡要进圈,猪在转着圈哼哼,小狗已经卷着尾巴,东窜西跳地等着迎接人们归家了,而“哞”一声悠长牛的呼唤,更是让人觉得时光飞逝。

  一年又过去了,像一只候鸟,踩在岁月的背上,从天空划过。后来,母亲把自己也藏了起来,藏在了温暖的大地。而我们赶在冬至的一刻,回归。看故乡的风景,依然清秀可人,霜白大地,缓慢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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