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夏天,刘姐卖了县城的老房子准备到省城杭州买房时,却被告之住宅限购,只能买周边的房子。刘姐没有沮丧,兴冲冲让我陪她一起看房子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看房团的车子一路直奔到一个嘉兴楼盘,楼房还在夯,旁边都是水田包围着,不远处依稀还能看到一两座高楼矗立着。接待我们的经理是个黑瘦的小伙子,白衬衫黑领带,一双皮鞋却沾满了尘土。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现在杭州的房子涨得离谱,这周边的也要一万五,在我们老家县城最好的地段也才五千。”小伙子陪我们一坐下来,就开始抱怨道。我和刘姐面面相觑,哪有卖东西的说自己的东西贵呢?
“你老家哪儿,贵姓?”我不禁想和他套亲乎。
“江西上饶市鄱阳县的,姓江。”
“你是江西人?”我惊叹道,“我的老家也在江西,上饶市广丰区。我的祖父母在广丰,每年清明要回家祭祖。”
小伙子眼睛一亮,激动地喊:“老乡呀!”他说来杭州好多年了,以前在工地做水电的,几个月前闪了腰,就来做楼房销售。看着他那黑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我能想到他在烈日下,穿梭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样子。
刘姐的房子自然没有买成,却幸运地抽到二等奖一床云丝被。刘姐说她家被褥很多,一定要送给我,而我也要去杭城办事,拎个大袋子不太方便。看到我为难的样子,小江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寄。”随后让我留了地址和电话。
第二天傍晚,我收到他的微信:老乡,被子寄出来了。我发红包给他算作邮资,他没收。老乡就是老乡,心里暖暖的。
一连过了几天,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小江提醒我是否收到被子。怎么还没到呢?小江发来快递单号让我查一查。一查,被子原来寄到江西去了。我突然想起给他的地址是“江山市虎山街道xx号”,没有写省份。小江误以为是在江西省。他给物流公司去了电话,几天后终于寄到,被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好无损。
我打电话给可爱的小江道谢,邀请他有时间来江山市游玩。小江说,下个月他就辞掉工作回鄱阳老家了,有空一定来玩。此后,我和小江没了联系。小江回去建设自己的家乡了,虽然也在钢筋丛林里工作,可那是在自己的家乡,每天能看到家乡的山山水水,说着乡音,吃家常菜,这是件多么平常却又幸福的事呀!
小江的朋友圈不常更新,但还能陆续知道他的一些讯息:
他有了女儿,取名水秀。他说如果是小子的话,就叫山清。山清水秀,小江原来是那么诗意的人。女儿一周岁时,他买了辆皮卡车,既能送货又能带人,小江的日子越过越好。
秋风伴着秋雨,天一下子转了凉。我打开衣柜翻晒被褥时,蓦然又找到小江寄来的被子,柔软的云丝被藏进白色的布衬里,温暖却不厚重,这个时节铺盖最为时宜。
一抬头,窗外的秋雁飞向了南方,也不知忙碌的小江现在如何,有没有来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