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记忆注定要铭记一生,对父亲的记忆尤其如此。虽然父亲已离世三十余年,我对他的记忆却从未消失。
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与土地为伍,在泥土里滚爬。他不曾出过远门,守着小山村的田地,用平实的轨迹走完一生。父亲一生清贫,劳作不辍,他的世界里只有田间地角和犁耕耙耖的劳作。然而,在我的眼里,父亲是坚强的,如同大山,是我的依靠。父亲犹如天边的大树,一半长在泥土里,一半迎着风雨,站成永恒的姿势,不等不靠,不折不挠。只要父亲在,我就觉得有支撑,什么也不怕。
老家的祖宅前有三棵树,桑树、枇杷树以及桃树,饱经风霜,傲然挺立。桑树是祖上从镇里迁来时移栽的,枇杷树和桃树则是后来种的。我常猜测种这三棵树的缘由,渐渐有了一些体悟。桑榆情怀,毋忘根本,种桑树也许存有这样的用意。桃李吐芳,灼灼其华,桃李天下是人生的满足和期盼,种桃树或许怀有这样的心思。至于种枇杷树,向来只有老者才有这样的资格,等到枇杷结果,栽种者早已作古,能享受成果的多为后人,俗话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或许这便是祖宗的良苦用心。父亲成长于这三棵树下,而我也享受着这三棵树带来的福果。
每每门前的桑树开始吐绿,对父亲的思念也开始萌芽,当桑葚泛红泛紫,踩在父亲肩上摘桑葚的情景,就会浮现眼前,味蕾中也满是酸甜的滋味。小满时节,枇杷树上的果子变得橙黄,父亲的影子又回到枇杷树下,那满足的笑脸在我眼前萦绕。等到桃树的果子也绯红了,硕果累累,灼灼其华,父亲你又在哪里……长歌当哭,兹为心声,高山流水,大爱希声,父亲你听到了吗?蓦然想起了《诗经·小雅》中“无父何怙”——没有了父亲,我依靠谁?
虽然也是做父母的人了,然而对于父亲的依恋仍旧渴望,对父亲精神的支撑依然期望,父亲是我永远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