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月中旬起,每隔十来日,我会和朋友去看住处附近的一池荷花。
起初,池里只有些带点墨绿色的花骨朵,几株疏朗的粉色花影隐约点缀其中。再过几日,荷花渐渐开得多了。以至于有天清晨,满池的花束,像披着精致粉白色衣裳的优伶,争相进入我的视野。我恍然意识到:此时已是盛夏。
清晨和晌午,池子里是两种不同的风景。
晨曦中,薄雾还未散去,硕大的荷叶中盛放着晶莹的露珠。在一片潋滟的湖水中,朦胧中微微摇曳着的荷花,仿若娇羞的少女,听了动人的情话,颔首低眉,露出微微泛红的脸颊。几只蜻蜓振着翅膀,稳稳当当地停在空中,像一团团小小的云,成群结队,在花盘上空恣意地飞舞。
到了中午,阳光瞬间变得火辣,似乎清晨温柔的凉爽只是刹那而过的错觉。太阳悬挂在高空,像长着箭镞的火球,蓄势待发地将亿万根银针投向大地,投向一池荷花。感受到隐隐的灼烧感,人们躲藏避暑,而荷花却在阳光的炙烤下更灿烂地绽放,生机蓬勃,热烈勇敢,充满无限的渴求与希望,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袒露花蕊深处的全部秘密。
比起已经怒放的生命,花骨朵儿那种含苞待放的姿态更令人期待,被花萼包裹,饱和到一个极致,似是饱墨的画笔横走纵越前的蓄势,或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在沾满了银亮星辰的湖面上,等花开的那一刹,把酝酿许久的梦,说与世人听。
驻足于这片花池,看着荷花亭亭玉立,荷叶悉心呵护,总能体悟到天地间的一团喜悦,一腔热烈,一片勃勃然的生机。想着荷花似乎历来为文人骚客所赞颂,能随口吟出的诗句中总有两三句描写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更不用说北宋周敦颐《爱莲说》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句,使荷花成了洁身自好、品节高尚的真实写照。移情于景,情景交融,托物言志,荷花便有了穿越时空的文学韵味和淡雅的诗意。
盛夏,在这片荷塘旁,我被荷花旺盛的生命力所吸引,感慨生命的炽热和浓烈。她们就这般渲染着周围的景致,在充斥蝉鸣的燥热酷暑里,绽放自己绝美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