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说,很少有一个节日,像清明这样特别:风清景明,慎终追远,这是一个悲怆的日子;放歌踏青,追逐春天,这是一个轻盈的日子。
表哥张健平在杭州居住已20多年,但每年清明节都要回江山,给养父养母扫墓。有人告诉他,在自家阳台上祭拜一下就行了。表哥没有听从。他说我8岁来到爸爸妈妈身边,是他们阳光雨露的哺育,才有我的茁壮成长。现在老人走了,如果清明节也不能回来看看他们,我能心安吗?
时间会冲淡一切,幸好有清明节这样的节日,帮助我们留住记忆,记住来的方向。
清明节是轻盈的,更是美丽的。“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几番朗日酥雨交替,终于驱走了冬天的萧索冷清,骀荡春风吹醒了小草,吹醒了山花,吹醒了柳条,吹来了鸟鸣,催动了人心。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拥抱春天,感受生命的美好。
杜鹃花开了,一年的韬光养晦换来了清明节的缤纷烂漫。蕊靠着蕊,瓣贴着瓣,密密匝匝,美不胜收。徜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里,人们心旌摇动,胸口鼓动着春天的气息。德国诗人保罗·策兰走过一片桑林时,“听到”了桑叶正“喊出它最稚嫩的声音”。走过清明节的山岗原野,你也可以听到杜鹃花的声音。一叶知秋,一花知春,每一朵杜鹃花,都收藏着一个春天的童话。
离不开的城市,回不去的故乡。我们奔波在楼房与楼房之间、街道与街道之间,坚定而徒劳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有时,我们以为已经和那片熟悉的土地切断了联系。谢谢清明节,又把我们带回那里,去祭奠,去培土,去献花,去种树,去仰望头顶的每一朵流云。原来我们并不绝望,我们还有一片血脉之地可以投奔。
清明节还可以吃到美味可口的清明馃。离清明节还有数天,母亲就提着篮子去地里剪艾草了。新鲜的艾草带着夜里急雨的气息,带着湿漉漉的泥土的膻味,带着山野乡间的质朴。洗净,烧熟,捣烂,加入米粉,揉捏成团,包入菜馅,拿到蒸笼或饭甑里蒸。不一会儿,稻米和艾草的芳香就充满了房子的角角落落,又从大门小门和窗户飘散开去,缭绕在左邻右舍的房梁上,勾留着来来往往行人的脚步:“好香啊!什么东西?哦,清明馃!”
用三根手指撮着轻轻送入嘴里,咬一口,满口香,软糯中带一点青涩,青涩中带一点温和,温和中带着绵长的记忆,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记忆,甚至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记忆。
时光流逝,只有艾草香没有被带走,一点一点地,渗入了我们的灵魂。艾草的味道,便是清明的味道。当我们的味觉渐被味精鸡精麻痹,再也吃不到那股曾经让我们热泪盈眶的味道时,来,尝一口清明馃的味道吧!
清明又是忙碌的。4月清明又谷雨,春收春种大忙时。“清明种瓜,船装车拉”,有播种才有收获;“清明时节,麦长三节”,麦子长得快,正需要重视肥水管理和病虫害防治;“明前茶,两片芽”,茶要好,人要勤;“清明谷雨农事忙,深翻草子育壮秧”,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地里长出来的。
清明到,花动一山春色,人勤春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