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房屋腾空通知那会儿,心里并未觉着些什么,毕竟不住那里已有11年之久。这些年里,租客换了一拨又一拨,家具也更新了大半,就连墙面也粉刷了多次,过往的痕迹应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是夜,母亲那句“还是去看看吧,以后啊,想看也看不到了……”在我的脑海里久久盘旋,令我辗转难眠。那套房子里到底有着多少关于我的记忆?许是离别太久,我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迷糊中,我暗自决定,明日一早去老房子看看。
翌日,起了个大早,我带着一份迫切去找寻儿时的记忆。
清晨的小区是在巷口小贩们的吆喝声中醒来的。各式各样的吆喝,并不让人厌烦,却让这清晨更多了一份生活气息。终于来到那栋熟悉的楼前,几只积了厚厚灰尘的废纸箱,安静地呆在楼道旁。我用指尖在纸箱上轻轻一抹,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恍惚间,我似乎看到,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因为讨厌它们脏兮兮的样貌,“砰”一脚将它们踹翻在地,然后笑嘻嘻地跑开。后来呀,总是有好心人将它们重新摆放端正。难怪呢,即便我已离开多年,回来时仍能看到这番熟悉的模样。
楼梯扶手上的道道裂痕,有长有短、深浅不一,沿着扶梯一直延伸。在时光的纵容下,铁锈肆意蔓延。一抬头,仿佛看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因为一步跨上了两级台阶而转身自豪地笑着,又因一下子没站稳,踉跄跌坐在台阶上。回想至此,我不禁笑出了声。
拿着岁月给的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面对着如此熟悉的场景,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童年的点点滴滴,仿佛一个虚幻的梦境。关于这里的回忆,充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刻,我只觉周遭一片温暖。
跨过一道有些破旧的木门,小小的书房依旧记忆满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个小姑娘坐在地板上,一边指着书本,一边口齿不清地念着“花,花落知多少的‘花’……”一旁的客人们笑着啧啧称赞。
走进曾经的卧室,窗帘拉上了,微暗的环境透露着陌生的气息。随手摁下开关,吊灯闪烁了几下,然后亮了起来,还是那熟悉的暖黄色灯光。却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悲伤来。这一丝伤感在只有一点温度的掌心化开,风吹过,在心底荡漾出大片的温柔。
不知不觉,在这儿已呆了许久。走出小区,回头望了一眼,背景的天空还是那么蓝,在太阳光芒的映衬下,仿若一匹巨大的蓝丝绒,镶着闪闪的金边。
时间的手,究竟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些什么?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