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夜晚照明靠的是煤油灯。每当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便依稀漏出点点昏黄的灯光,在夜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远远看去好似夜幕下闪烁不定的流萤。
记得上小学的第一天,爷爷特意为我买了一盏崭新的煤油灯。看着在玻璃罩里闪烁的灯光,我仿佛拥有了一件新奇的玩具,兴奋了好几个晚上。从那以后,劳作一天的爷爷晚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玻璃灯罩擦得干干净净,再取张白纸,将中间剪一个圆孔,放置在灯罩上,以便使光亮更加集中。经过爷爷的简单“改造”,煤油灯果然比原来更亮了。我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做功课;爷爷坐在我身旁,轻手轻脚地编织着草鞋;奶奶则坐在床沿,借着漏过去的灯光,忙着手中的针线活。不知过了多久,灯芯上便会不知不觉地长出几朵可爱的小花来,灯光渐渐暗下去了。这时爷爷会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取下灯罩,用火柴棒轻轻地把灯花剔除,灯光瞬间又明亮起来。
上初中后,电灯已逐渐走进千家万户,煤油灯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在我读高三那一年,正当我紧张地复习、准备迎考之时,家中传来噩耗——爷爷病危。原来,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爷爷直到病逝前几个小时才允许家人通知我。当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家,想见爷爷最后一面时,爷爷已经带着对我的殷切期望,匆匆离去……
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时,我在一个箱子里赫然发现了那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煤油灯,边上还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叠剪好圆孔的白纸。
虽然以后我从未用过那盏煤油灯,但每当我看到它,便禁不住流下泪来。在晶莹的泪光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爷爷用火柴棒拨灯芯的熟悉身影,以及灯光下他饱含期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