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南下的徽商,母亲为江山人,我生于清湖,长于清湖,知道清湖曾有个繁华码头。但我不知道有本书,叫《清湖码头传说》。
现在知道了。是住在蒙蒙山顶的姜秉水老师告诉我的,他说,有一退休干部在写这本书,过去是位人武部长,名叫柴俊树。
写关于清湖的书,我这个清湖人当然希望先睹为快。清湖这么个小地方,能写五十万字吗?写点什么呢?连猫都有好奇心,何况是人。我很好奇。
我看的是电子稿,站在电脑桌前,我看着看着,开始感觉不得了。
因为这本书,真的了不得。
先说这本书的由来。
话说这柴俊树退休以后,偶而与一些老人晒晒太阳,偶而到超市里与人杀几盘象棋,在家里休着休着,就在街头巷尾听了一肚子两大袋关于清湖码头的故事。
事情一旦上了心,他就开始痴迷,前人装部长不再舞刀弄枪,转而舞文弄墨。他原来在部队报道组干过通讯员,后来又编过《清湖镇志》,是有文字功底的。他走街串巷,探亲访友,拜访长者,进行抢救性发掘,查找历史资料,寻阅家谱乡志,踏走仙霞古道,边访边记,几年间,集腋成裘,积累了十几万字的素材。
有了这些素材打底,他一发而不可收,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把这些民间故事一一编织到一个长篇传说中,历时三年,于是《清湖码头传说》便横空出世。
作者从黄巢刊山伐道开始,演绎仙霞古道故事。作者写道:忽一日,探子来报,大唐将兵,其势凶猛,尾追不舍……
作者写清湖成镇的由来:“忽一日,在清湖那小江郎潭……自此这个渔者,就在鸬鹚弯的边上,定居下来,成了清湖地方的第一个原住人。”
风风雨雨几百年,一个小小的渔村,竟发展成为一个繁荣昌盛的大集镇——清湖镇。成为浙闽赣三省繁华的货物集散地;成为里通福建,外通京的交通枢纽。人们习惯地把码头叫为——清湖码头。
作者把故事发生时的清湖设置在这样一个非同小可的场景:清代咸丰帝的外甥小银当摸到了《清湖镇巡检司关防》的官印,来到清湖当这个差不多相对于现在检查站的站长,皇上交给他几个任务……
清湖镇的地位赫然升高,直通皇帝。
于是,一个个清湖码头传说就像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珍珠,被作者嵌入这个大背景。作者让他的人物挑着浦城担,一步一步从清湖挑到浦城的江山街,挑出了沿途的一个个民间故事,举凡五显岭、仙霞关、江郎山、老虎山、鸡公山……种种传说,在作者生花妙笔下栩栩如生。
对于清湖镇上当时的重要行业:公泰酱园、郑家大染坊、鲍氏盐仓、邵姓糖坊、造船坞、物流过塘行,旱天法师请龙等等说不尽的稀奇古怪故事,皆有细细描述,仿佛他的祖上从事过这些行当。
作者一支生花妙笔,从清湖码头出发,南写到浦城的花街柳巷,北写到兰溪的花船、茭白船。把武则天是观音堂饭店娜妮的传说写得有声有色,石达开兵败仙霞关似在眼前。
作者用他的文字铺排了一幅当年的美丽画卷,还原了清湖码头历史现场。若有画家按照他的文字提点,将他的文字搬到画上,不啻是一幅两百年前江山版的“清明上河图”。
作者的文字也颇具特色,他的随处可见的民间典故,荤面素底谜语妙趣横生,引人入胜。文字明白易懂,不故弄玄虚。例如讲大龄女子的生育年龄:“女子无脚刹,生到四十八,四十八转个弯;生到五十三,五十三未解气,生到六十四。”读去朗朗上口,老百姓一看就懂。
作者在书中还揉进了许多江山方言、江山词语、村谚俚语,五六十岁以下的江山人恐怕也闻所未闻。
毫无疑问,没有深厚的生活积淀,是写不出这五十万字的;没有对家乡热爱,也是写不好这样一本大书的。
但是,传说终究是传说。
几十年间,作者每天在家乡行走,街巷田陌间留下他眷恋的足迹。令作者扼腕叹息的是,由于时代的变迁,繁华的清湖码头如今已经风光不再:河水干枯,航道废弃,古镇破败,市场式微。只剩下些许遗迹让人指指点点,凭吊唏嘘。
抬望眼,衢江航道、兰江航道的重新开建、“百里须江·美丽长廊”规划的全面实施,点燃了清湖人的希望。在光明的《尾声》中,柴俊树描画了一幅清湖古镇复兴的愿景,展示了一个清湖版的“中国梦”。他坚定地相信,总有一天,清湖码头必将凤凰涅槃重塑辉煌!
如果说作家以作品来展示自己,那么,柴俊树在书中展示的,就是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相信读者读过这本书,会同意我的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