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历尽艰辛,长期的劳作使她落下了一身病痛。到了晚年,她的胃病愈发严重,虽经治疗有所好转,但一到春天就会复发,常常痛得卧床不起,整天整夜呻吟不止。
母亲是个勤快人,只要不病倒就会不停地干活,她那满身病痛就是长期超负荷的劳动所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境十分困难,为了养活我们兄妹,母亲便和父亲一起挑起了生活的重担。那时的母亲不仅要料理家务,还要上山下田。她干起活来总是不知歇息,而且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有一次,她到离家十多里路的高山上挖野百合,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还没回来。父亲急了,让我和大哥拿着火把去寻找母亲。当我们走到半路时,听到不远处有“哼哼”的声音传来。我们飞快地迎了上去,果然看见母亲正扛着一大捆龙须草,一步一步艰难地摸着山路走。原来早上到了山上后,母亲没有挖到野百合,但她不甘心空手回家,看到石壁上的龙须草长得好,就改变主意拔起龙须草来。由于山高路陡,加上背着七八十斤重的龙须草,母亲下山的步伐自然就慢了。
母亲虽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但她对儿女的爱如大山一般深沉厚重。从前,为了供我们兄弟姐妹上学,她把鸡蛋一个个积攒起来,卖了给我们交学费,她自己却一个也舍不得吃;到了我们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她又精打细算地攒钱,为我们操办婚事;听说我们兄弟要买房办家业,她顾不上年老体弱,东奔西走地替我们筹钱,甚至把自己辛苦养猪得来的千把块钱也拿了出来……
母亲为我们付出了一切,可我们还未来得及回报,她却遽然离去。母亲去世的20年里,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时时啃噬着我的心。我只能在春节、清明、重阳等节日里,带上祭品和歉意,去看望母亲,聊以慰藉。(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