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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和树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yumm     时间:2017-02-16 08:53:39    「我要投稿

  故乡不说话,默默成长着,如一棵树。

  年少时,是时间的富翁,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守望故乡的一棵棵树。枣树、桃树、梨树、杏树、李子树,那些能结果的不能结果的,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树,陪我踩着童年的风火轮长大。

  春来江水满,折枝柳树舞云烟;夏暑难消解,大樟树下对蝉眠;秋至柿子红,竹竿蹁跹枝头跳童年;冬日雪纷飞,摇落一树白,林深之处,串串脚印浅。这就是我的童年,与树一起长大的童年,被时间喂养得饱饱的童年。如此说来,我和故乡的树,其实都是时间喂养长大的孩子。

  春去秋来,枝繁叶落。随着年龄的增长,蓦然回首,始惊觉,曾经取之不尽的时间,瘦了,老了,萎缩了。而树呢,高了,胖了,长大了。

  树不曾拖累时间,可时间,依旧累了。这些年,时间被拉拽着向前,走得太快,太匆忙。我听到时间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在故乡,距老家百米之遥的小溪被填为平地,楼房拔地起,不过几年之间。溪里的月亮,月下的桑树,树下的萤火虫,追虫的小人儿,从此都消失在时间飞速的进程中。回老家的我,偶尔也陷入两难的尴尬之境:车行半路,一堆沙石挡住了去路,进亦不是,退亦不是。再看,经常走的那条小路,早已不知所踪。庆幸的是,路的那端,那棵树,还在。

  树在,故乡在,记忆又千疮百孔地卷土重来,关于故乡,关于树,关于树下走过的一段又一段时光,一代又一代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故乡以树的形式出现在我念想的内容中。是午夜梦回,村口的那棵千年樟,是河畔河伯送来的百年柳,是无数次记忆里辗转的桑树栗树桔树以及家门前父亲栽下的那棵紫葡萄……

  近些年,关于故乡的诸多美好,竟也都源于树。仿佛,时间在故乡的树下停止了脚步,最后索性把家也安在了家乡的一棵棵树上。

  你看,时间走向故乡的梨树坡。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梨花开了,蜂来了,蜜香了,果甜了,心暖了,人醉了。时间催开了花,时间召唤了蜂,时间酿出了蜜,时间结出了果,时间温暖了心,时间甜醉了人。时间忠诚于一切忠诚于时间的人和物,时间不辜负一切。

  这个冬天,故乡的枫树林,无疑是时间的掌上明珠。它与时间蛰居多年,一起看风起,看云涌,看日出,看日落。尽管那时它还不叫树,最多只能称作苗。可故乡就是有这样的耐心和底气,陪着时间,在树的年轮上一圈一圈地游走,看苗长成树,看树长成林,不急不躁,不喧不忙。多年后,待人们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只有故乡的枫树林,在岁月中抛洒出一枝枝一树树一抹抹一片片摄人心魄的红,让人再也看不够,忘不了。

  耐得住寂寞,方能守得住繁华。

  故乡教会我的,树也将教会我。即便故乡从来不语,树也只是将根默然伸向大地,但用心的人,终究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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