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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dd     时间:2017-01-25 09:05:51    「我要投稿

  提起“年”,就不免想到“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被问起年龄,我总得先犹豫一番,不像孩提时代,答得干脆痛快。迟疑并不是出于忌讳,而是要在心底默默计算一下后才敢回答。年年叠着岁岁,真的一下子记不起自己春秋几何了。答完后心里犹自惊疑:我真的已到这样的年龄了吗?

  80年代读小学,那时有个很响的口号,叫“奔向2000年,实现四个现代化”。当年只觉岁月漫长,等待一节课完毕犹如度日如年,2000年更是遥遥无期;嘴里念着“寸金难买寸光阴”,却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时间上的富豪,手握大把光阴可以挥霍,浪费一点也不可惜。

  有年夏天,闲坐在老家的大树底下,听两个老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边摇着麦秆扇,一边用沙哑中略带悲凉的声调说:这日子啊,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儿时的事还记得清清楚楚,转眼间却已满头白发。那时我三十多岁,正是刚刚开始感叹岁月如流水、匆匆太匆匆的时候,乍闻此言不由想起自己儿时,不免惆怅起来,原来即便人生八十,也只不过如白驹过隙短短一瞬啊。

  是谁暗暗拨快了流金岁月?又是谁悄悄偷走了锦瑟华年?

  提起“年”,也想起父亲。父亲做人随和,甚至对我们兄弟的学业也没有太多要求,唯独年年的春联是不肯丝毫马虎的。他总是早早买来红纸,夹在腋下去央村会计写好,又夹着回来。村子小,毛笔字拿得上台面的也只有会计了,所以求他写的人也多。到除夕一家家看过去,都是一样雄健豪放的字体,也是一样的诸如“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之类的豪言壮语。父亲在乎的不是诗意,而是贴在门楣上的那一片艳色、一团喜气,拿父亲的话说,是“这样热闹点”。

  放过炮仗的院子,青烟袅袅四下飘荡,在弥漫着火药的气息里,年夜饭也就端上来了。父亲会给一家大小斟点酒,米酒,自家酿的。他自己平时不喝酒,这回可是满满的一碗,端起来就是一大口吞下,像他喝凉茶一样的架势。放下碗,掏出早准备好的压岁钱,祖母、我和弟弟,每人一份,然后就是感慨了,指着我和弟弟说:一年也没赚到点什么,就是看见你们两个长大了。

  此时,我也到了父亲当年的年龄,也能稍稍理解他当年的心情了。作为一家之主,如果一年的劳作仅够勉强维持全家的温饱,那么,当岁末阖家围坐,就着新年的喜气,两棵小树一般茁壮的孩子就是心头唯一的安慰了吧。

  有人说现在过年越来越没味道了。说这话的人大概都是和我一样走过物质匮乏年代的人。那时对年的期待单纯而实惠: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拿着压岁钱换一些渴望已久的东西,小小的心灵也因为愿望的达成,而获得满满的幸福感。可是渐渐长大,人却越来越忙,愿望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缥缈,也不知该求点什么来慰劳一下自己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物质生活的日渐富足,已经不可能再为得到一块糖或者一个彩色的气球而欣喜若狂了。一个年过下来,却是吃什么都不香,玩什么都没劲——鸡鸭鱼肉是家常菜,春节联欢晚会办了几十年,已经没有新意。难得三天清闲,反而百无聊赖起来。其实不是年没味了,而是人的胃口变刁了,对年的记忆太美,期待过高,失望也往往更大。

  在甲骨文里,“年”是一个人背负成熟的禾的形象。多么温暖的秋收冬藏图,因为一年的辛劳终有回报,那人的心里该是装满了喜悦。虽然曾因干旱和水涝忧心焦虑过,也曾因鸟兽的践踏夺食而顿脚伤怀过,但所有的不快和烦忧,都在背上这一捆黍稷的清香里消释了。

  年可以是心灵的狂欢,也可以是简单的欢乐。年之颜色是夺目的红,鞭炮燃尽红艳如遍地开满春花;那么年之味呢?大约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吧,是一丝青春不再的酸涩,是一缕美酒初启的芳醇,也是遍尝世间诸般苦后的一种回甘吧。

  我们都是负重前行的人,重荷曾压得我们弯腰,累得我们汗流,甚至因为不堪而哀伤叹息,但是我们背负的也是年啊,是丰盈,是成熟,是稻麦穿透重重的壳后沁出的细细的香。

  年是一个新开始,是一个轮回之后的再出发。在新的一年款步而来之际,祝福你,与我在这人世同跋千山同涉万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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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丹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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