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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子里的乡愁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dd     时间:2016-11-30 08:56:36    「我要投稿

  在老家的后山,我无意中看到了很多坛子。它们被随意丢弃,一排排地朝下趴着,温顺而委屈。它们本应该骄傲地站着,肚子里装满各色的食物,那里面可以是醇香的自酿酒,也可以是母亲做的各色咸菜,或者自家做的点心。

  记得儿时,有个房间专门放置这些圆溜溜的坛子。母亲把它们当成宝贝,父亲也特别看重它们。有时候调皮,把坛子翻倒了在地上滚着玩,总会遭到一阵呵斥,这点他们俩倒是一致得很。

  每年秋天,稻穗被暖阳晒得弯了腰。父亲就挑一些粒型饱满的谷子,专门用来酿酒。用特制的大桶蒸,蒸好的谷粒饱满地绽开了花;摊晾在竹簟上,一颗颗鼓鼓的黄谷粒,尖上顶着白白的米花,热气氤氲中香气扑鼻。拌上酒曲,等酒香传出后,装甑、蒸馏、摘酒、勾兑……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当浓洌的酒香飘出,父亲的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咂上一口新酒,酒的香味就顺着父亲的笑意漫过了满脸的褶皱,松开了紧聚的眉头。好酒被父亲一点一点地存在这些坛子里,仔仔细细地用桑皮纸封口。等到要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启封,一阵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从坛子里小心翼翼地用酒提舀出每一提酒,舍不得洒了一点。每年,那一排排的酒坛是父亲最得意的收成。

  母亲对粮食变成酒的过程是不感兴趣的,但经常为了坛子的事和父亲闹别扭,因为父亲有时候竟会占用她的菜坛子。

  菜坛子是母亲的宝贝。毛刺刺、鲜嫩嫩的九头芥,先洗干净,在冬日暖暖的太阳里晒上一天;待水嫩的菜叶变蔫后,切得细细的,洒上盐放在圆圆的竹匾里使劲揉搓,揉至变色、变软;最后将这些芥菜一点点地装入菜坛子,边装边压。如果用手压不实,还要用上木棍,一寸一寸地压,每个角落都压得紧实。母亲说,如果不压实,那么这坛腌菜就会从不实的地方开始变质,最后整坛菜都会烂掉,所以这个压的过程是最为重要的。压好后在坛口塞上洗过、晾干的稻草,然后将坛口朝下扑在一个盘子上。这个过程,我一直认为是母亲将腌菜称为“倒笃菜”的由来。

  经过时间的发酵,一些日子后就可以吃到酸爽可口的腌菜了。平时炒豆腐干、烧春笋、烧鱼都要用到,当然,最大的用途是我们兄妹俩上学寄宿时带的菜了。那时候,学校没有学生食堂,因为不容易坏,带得最多的就是豆腐干炒腌菜了。一般带到学校要吃五天,所以几乎每个星期都是带这个菜。也许是吃得太多了,导致成年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排斥腌菜。

  时光可以发酵的不只是腌菜,还有霉豆腐。每年秋天,天气转凉,阳光正好的时候,母亲就买上一板豆腐。将豆腐切成小块,等到这些豆腐长出一层层细细的毛,就滚上干辣椒末和研细的盐末,兑上父亲酿的上好谷烧,一块块夹进她的宝贝小坛子。这个坛子被母亲专门用来盛霉豆腐和豆瓣酱。春末做黄豆酱、夏天腌辣椒酱、秋天霉豆腐,这已经成了她每年必做的几件大事。那几个小口圆肚的小坛子也成了她心头的宝。我们若偶尔磕到一下,那绝对是要挨一顿臭骂的。

  秋天的阳光下,晒在圆圆竹匾里的红红的辣椒、黄黄的南瓜干、白白的红薯粉,最后都会被母亲一点点装进一个个的坛子里。那些坛子是我们全家最大的后勤保障所在地,也是我们儿时最喜欢的地方。坛子那圆溜溜的肚子里装满了我们能想象到的美食。

  我在后山挑了两个宽口的小坛子,抱回来,一点点洗干净。我对父亲说,我想带到城里的家中去,放在庭院里,种上花。看着它们,我就能想到老家,想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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