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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的守望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dd     时间:2016-07-06 08:43:15    「我要投稿

  “木槿花开日畏长,时摇轻扇倚绳床。”又到一年夏天,我开始怀念外婆家的菜园子,怀念菜园边盛开的木槿花,怀念外婆做的木槿花菜,怀念和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日子。

  外婆的小菜园只有两畦地,周围栽了些木槿当作栅栏,还开了一扇用木槿枝条编成的门。每年的6月到10月,在那圈生意盎然的木槿栅栏上,总会经历一场花的盛宴,紫色、白色的木槿花次第开放,一朵一朵在阳光下翩然起舞。它们毫不畏惧炎热,开得一天比一天旺。儿时的记忆大半就系在这片木槿花上,仿佛它们就是一条纽带,联结了过去与未来,联结了我与外公外婆的情缘。

  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我大部分时间是跟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外公的身体很不好,但每年夏天,他总会开心地帮外婆做点轻松的活:浇浇菜园、整整篱笆,顺便采摘些早上刚开的木槿花,仔细去掉花萼,拣花瓣整齐的花朵洗净后放在盆里。而外婆则会把这些花瓣拌上面糊,摊在油锅里慢慢地煎,直到两面金黄、焦香扑鼻,令人垂涎。我总是不顾外婆的念叨,拿了就往嘴里塞,然后被烫得龇牙咧嘴,而外公则在边上哈哈大笑。

  外公是个老战士,上过朝鲜战场,风餐露宿、枪林弹雨的日子带给他太多的病痛。但是,农家的活不会因为男主人身体不适而减少。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别家还没动静,外婆已经去农田干活了;晚上夜色朦胧,别家屋顶的炊烟早已湮灭,外婆才迈着疲惫的步子匆匆回家,烧火、蒸饭、做菜。

  我最爱外婆做的木槿蛋花汤,把水烧热,打上一个鸡蛋,再把一朵朵鲜嫩的木槿花放进汤里,汤水一滚就起锅,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如此,一道爽滑鲜美的木槿蛋花汤就做好了。外婆总是会给我和外公先盛上两碗。这是外公最喜欢的菜了,味道鲜美又清凉败火。

  和外公外婆一起吃饭,是我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刻。也许是因为外婆很有心思,能把木槿花变着法地做出好多样菜;也许是外公总把外婆夹给他的好菜全都转移到我的碗里,让我大快朵颐;也许是两位老人的慈祥,让缺少关爱的我得到了一份独有的温暖。我那时候太小,很多东西不懂,但总觉得外公看外婆的眼神是那么深切,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让小小的我也沉迷其中。

  “英英木槿花,振振蜉蝣羽。”夏末秋至的时节,外公总会感慨说:“木槿花都谢了,又是一年过去了。”外公病危的时候正是木槿花开得最艳的六月,弥留之际,外公紧紧握住外婆那双粗糙如刀刻的手,深深地凝视:“这辈子你辛苦了……”外婆早已泪如雨下,只是一遍遍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公走后,外婆迅速地老了,原本走路都虎虎生风的她,身体一下子就垮了。儿女们让她到各家去轮流住住,散散心,可她却说:“我住在老屋挺好的。”任凭大家怎么劝,外婆就是不愿意离开。每天清晨起来,她都习惯到菜园里浇浇水,整整篱笆,然后凝视着那些娇艳的木槿花,久久无语。

  自外公走后,外婆就不再做木槿花菜了。有时候,我采了新鲜的花瓣,撒娇说:“外婆,您给我做点花汤吧,您做得最好吃了。”可她却只是把花瓣拿起来看看:“让你舅母做吧,外婆老了,分不清咸淡了……”外公逝去一年后,比他小十岁的外婆倒下了,从没生过大病的她卧床不起,一年后便随外公去了。

  农村里迷信,说人在夏天故去不好。但我却不这么想,夏天是外公外婆最喜欢的季节,一朵朵美丽的木槿花,在烈日下的篱笆上竞相开放,云影缱绻,繁花似锦。木槿花的生命力极强,象征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的品格。犹如发自内心地去爱一个人,会有苦难侵袭,也会有琐事缠绕,但那份寂静温柔的守望永不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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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丹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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