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节日,才想着母亲;而是因为母亲,每一个节日才特别有尊严。母亲,就是那个为节日撑腰、让节日过得越来越理直气壮的人。
除夕的年夜饭、春节的米糕、元宵的汤团、中秋的饼、立夏的羹、重阳的发糕、腊八的粥……节日,就像母亲拿在手心的一套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就等着时间一发令,蓄势而发了。
这不,轮到端午出牌了。
对于这张牌,母亲一直胜券在握,做酒酿、包粽子、做包子。熟稔的母亲早已习惯按套路出牌。可是,没想到这回却大意失算于甜酒酿。晚上,母亲打电话向婆婆求救,十万火急的性子、穿山过坞的嗓门,让母亲的“秘密”随着婆婆高分贝的老人机而大白于天下。
“奇怪,好几天了,酒‘香’到现在还没来!我思来想去,糯米是一样的糯米、酒曲是同一家的酒曲,不应该不香啊!会不会是我给它冻着了?这两天气温高,我只给它披了一层单衣。该不会,它就不来了吧?”母亲向婆婆道出原委,噼里啪啦、一气呵成。
这边马上给出对策:“就是啊,端午前,气温是反复无常的,你怎么可以只给它披单衣呢?快,赶紧加件棉袄捂一捂,‘香’会来的,会来的。”
云里雾里的我,这下终于明白——母亲和婆婆口中来无影去无踪的“香”,源自淘气的甜酒酿。
甜酒酿,甜;甜酒酿,香。甜酒酿和母亲捉了回迷藏。暗香来迟,端午节就这样让人眼巴巴地多了一丝念想。这不,母亲在等,婆婆在等,现在连我也好奇地等上了,还有那睡梦中的小人儿,还等着端午节外婆那碗甜酒酿炖鸡蛋呢!
端午节的另一张关键牌,当然就是端午粽了。其实,粽子是我家冰箱的“常住居民”。可是,端午节母亲照样要包上一回新粽子,用上新长成的箬叶、新出土的笋干、新腌制的咸菜、新鲜的猪肉,再捆上新鲜的棕榈叶,一锅翠汪汪的粽子,就这样咕嘟咕嘟地在锅里载歌载舞。当楼道口远远的粽香习习而入,嗅觉告诉我,这个节,来了。
可对于母亲而言,节日还远没尽兴呢!踏门而入,不管饥饱,总要吃上一个油汪汪、香喷喷的新鲜粽,再给母亲点个最新鲜的赞:“呀,好吃!好吃,真好吃!”“来,再来一个包子,尝尝包子的味道!”此时,即使肚子胀如包子,依旧要吃。
站在旁边的母亲,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我们吃了又吃,不自觉地笑了。
经这一笑,我知道,这个节日,母亲的牌,妥妥的,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