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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屋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yumm     时间:2016-04-06 09:01:17    「我要投稿

  老屋拆了。

  回家看母亲的时候,才发现老屋已不复存在。奶奶一直在报怨老屋漏水,好整修了;叔叔也多次说要将它拆了重建。几次想回去将它的影像细细记录,却是一直没能成行。而今,它不在了,代替它的是一块块红色的砖垛。现在我只能在脑海里细细打量它旧时的模样。

  记忆中的老屋,在冬日的映照下清晰而闲适,有一种说不出的缕缕温馨和甜甜的亲切。童年的时光都是在老屋里度过的。那黄色的墙、灰色的瓦,那逼仄的小厅、暗沉的厨房,那昏暗的上屋、宽大的下屋,就连堆满稻草的猪栏在回忆里都呈现出一种橘黄的暖光,这光一下子穿透五脏一直暖到脚底。

  顺着这道光,我看到一个影子在光里渐渐清晰——稀疏的白发在脑后勉强挽了个小小的发髻,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冬日里,太婆总是坐在大躺椅上,系着蓝布围裙,围裙下拢着的是暖暖的火熜。小时候,太婆总叫着我的小名“燕子”:“燕子,过来暖下手。”太婆的手粗糙而瘦瘪,虽一直拎着火熜,却并不是很暖。太婆的这双手带大了自己的儿女,带大了父亲兄妹六人,又像接龙一样带大了一个个小萝卜头似的玄孙玄孙女。在这幢老房子里,这些小萝卜头一个个都长成了一棵棵大树,青翠得耀眼;而太婆却如成熟待收割的稻谷,一天天地弯下了腰。终于有一天,太婆在老屋里走完了她的一生。

  推开老屋粗粝的木制大门,时光斑驳成一片。高大的下屋梁上兀自悬挂着一台吊扇,有风的时候,扇叶也会慢慢转起——当初装这台吊扇完全没想到会一直闲置,因为堂屋高大阴凉,即使在夏天,也只是年轻人偶尔会在正午的时候去开一下;对于爷爷奶奶来说,这根本就是挂在梁上落灰尘的物件。屋角倚靠着的打稻机还在庄重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每个收获的金秋,父亲踩踏打稻机的声音都寄托着全家的希望。小厅里的石磨安静无语,拿起梁上挂着的推柄,小心地套在磨上,却发现榫头早已朽坏,无法合拢。从前每一个盛大的节日里,石磨曾吱呀着磨出多少美食:豆腐、焙糕、年糕……如今,什么都可以到村头的碾米厂里去加工,开关一开,几分钟就好,再也用不着半夜起来辛苦推磨。石磨上的一条条纹路,就像岁月在父母亲脸上镌刻的一道道沟壑。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摆放得错落有致,它们曾是母亲最擅长的乐器,一日三餐总能演奏出饱含浓浓亲情的协奏曲;炉灶旁的四角木凳早已被磨得光滑,每天做饭时,灶膛里的火总是那么温暖,竹节在火焰里欢快地唱着哔哔啵啵的歌,同锅里汤羹的咕嘟声两两相和。每个黄昏,母亲在火光中的朦胧身影,也能构成一副乡韵十足的木版画。那案板上出现的一盘盘菜肴简单却总是香气四溢,在岁月深处飘出芬芳。

  门前的晒谷场已经浇起了水泥地面——那里曾经是我们儿时的天堂,跳房子、踢毽子、画“太平天国”、抓石子……简单的游戏,却让我们的笑声一直在晒谷场上回荡。我在老房子的废墟上捡了几个圆溜溜的小鹅卵石,在晒谷场上重温了一下儿时抓石子的游戏,发现还可以接住——二十多年以后再玩,技术居然没生疏掉,一旁的儿子觉得很好玩,大笑着把石头往上扔。儿时的欢乐是那么简单,几个小石头,就可以玩上一整天,直到父母的呼唤声从老屋里传来。

  屋前那株高大的苦楮树依旧荫荫郁郁,粗壮的树干上缠着各色的藤蔓,还有一些被称为野姜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早已与树干融为一体;小麻雀在疏疏朗朗的枝干间飞来飞去,给萧瑟的冬日带来了灵动和生机;屋后的沟渠还在哗哗流动,父亲和叔叔用水管接来半山腰的泉水,作一家人的生活用水。

  带上从老屋大门上拆下的一对铁门环,跨出记忆里那道宽宽的门槛——再见,老屋,燕子不会忘记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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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余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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