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断定

　　天上这滴滴答答下来的

　　是民国无奈的眼泪，还是

　　民国疲惫的汗滴

　　或许就是为

　　更深邃地领会这个断论

　　一个村子，承载了整整一部民国史

　　我才一路撑起了雨伞

　　只听见，伞面上，跳动着

　　辽沈、平津、淮海战役的密密麻麻的弹片

　　甚至，清漾村毛太公为我翻动族谱的声音

　　也是滴滴答答，风雨大作

　　他没有点错，他细长的指甲点到了56代孙

　　说这就是润之了，湖南韶山的那一支

　　同样的56代孙，说这就是福梅了，她嫁入蒋门

　　生下的儿子叫蒋经国

　　浙东奉化的那一支

　　这时候风雨便更甚了

　　天边有雷，好似炮声

　　百万雄师正在横渡长江

　　我在江山市的这个村子里

　　准确地说，在毛氏宗祠里

　　听毛太公翻动江山

　　族谱的每一页

　　都是军事地图

　　箭头所向，不是子孙，而是江山

　　黄昏了，满村升起炊烟

　　怎么闻，也是硝烟

　　说白了，不论是胜是负

　　都是村东村西的事情

　　都是毛太公一声叹息的事情

　　说白了，一个村子

　　是一个国家

　　一支炊烟

　　是一场战争

　　也就是说，江山是中国的锁

　　清漾是钥匙

　　(作者系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影视委员会副主任、《诗刊》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