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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清 四海行——徐霞客清湖留踪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g     时间:2016-01-08 09:24:01    「我要投稿

  

  这是徐霞客第三次经过江山。第一次是1620年5月,前往福建九漈途经江山;上一次是1628年4月,徐霞客母丧期满,发兴作闽粤长游,再走仙霞古道;这一次福建游,不只为奇山异水,还为探望担任漳州司理的叔父徐日升,并拜访“死生不易、割肝相示”的挚友黄道周。

  清溪边的一块巨石上,徐霞客结识了刘对予。虽然是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徐霞客告诉他,自己是江阴人,21岁就开始游历天下,已走过齐鲁燕冀闽浙赣徽,希望有生之年能走遍三山五岳。刘对予听得入了迷,让他有放下算盘和账簿,跟随他走遍天涯海角的冲动。

  刘对予告诉徐霞客,清湖又名“湖南”。脚下的巨石叫“小江郎山”,面前的这片水域叫“小江郎潭”,潭里生长着“小江郎”。传说很早很早以前,清溪里出了一条蛇精,一只恶蛟,兴风作浪,残害生灵。一个叫柴头闯的大力士挺身而出,从仙霞山脉五显岭挑来一担石门,准备制服须江的恶蛟蛇精。半路上遭到五显大仙阻拦,一拉一搡之间,两扇石门脱闩而去。一扇摔落江郎,裂成三爿,就是“江郎三爿石”;一扇落在清溪里,也裂成三爿,没入水中,人称“小江郎”。“能见到这山吗?”徐霞客好奇地问。“水太深了,看不清。但听老前辈讲,弘治十一年(1498)江山大旱,大半年没下一滴雨,清溪浅得可以蹚水过去,小江郎才露出水面。”但当传说让位于赤裸裸的真实,所有的传奇和浪漫都只剩下无限失落和悲哀。

  

  徐霞客发现,小小清湖,却有好几个“衙门”。有清湖讯、清湖巡检司,掌捕盗贼,保护行商安全;有清湖卡子、清湖盐卡、小江郎厘金局,负责厘捐收税。再后来常山“水马驿”江山“驿丞署”也迁移这里。

  衙门多了,办事更方便了,地方秩序更安定了,经商发财机会更多了,清湖也越来越有吸引力了。明洪武十年(1377),福建连江县令宋川增,任满回绍兴老家,停车清溪。阳春三月,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溪畔草长,群莺乱飞。美丽的景色让宋川增乐不思归,就在这里买了一块地,筑舍定居,繁衍生息,成为清湖宋氏之始祖。

  像宋传增这样的外来户绝非个例,2006年毛东武先生主编《清湖镇志》,统计发现清湖姓氏竟达134个,为江山之首。

  

  衙门多,因为码头多。清湖大大小小码头有十多处,较大的就有六处:盐埠头、半月埠头、周家巷埠头、小江郎埠头、上头毛埠头、打铁埠头。

  码头多,因为作坊商行商店多。这里有有糖坊、酒坊、酱坊、豆腐坊,有染坊、印花坊、织布坊,有钉鞋坊、锅炉坊、金银坊、打铁坊、蜡烛坊,有碾米坊、磨麦坊,有轿行、过载行等等。它们各怀绝技,各擅胜场。

  2015年11月一个周末的上午,阳光灿烂。我和文友周老师坐在82岁的邵善祥老人的店门口,听他畅谈邵氏糖坊的昨天和今天。邵氏糖坊里,曾经一天消费的大米就达120斤。这些大米前一天就洗净浸透,凌晨两三点钟下锅蒸熟,放麦芽糖搅拌均匀,发酵四小时,然后沥水进锅烧煮,煮成糊状,就成了香喷喷甜蜜蜜的饴糖;这样的饴糖还要拿到木桩上反复拉绞,才更有韧性不粘牙;饴糖再回锅烧炒至无水,便可加工成糖饼;糖饼上加芝麻桂花,就是香甜可口的桂花糖饼。邵家糖点,加工细、恒温、不发酵、甜而不腻,是孩子们的最爱。

  这样说着,老人拿出一包江山米糕让我们品尝。果然味道甜美,只是不是邵家子孙的手笔。为什么?上世纪九十年代,儿子改行做地弹簧了,孙子读博士了,老人毫无保留地把独门手艺传给了徒弟。“都一样,只要手艺不失传就好。”

  

  让徐霞客感兴趣的还有“过载行”。刘对予告诉他,清湖街上有十多家这样的商行,是负责货物陆运的。它们将从沪杭宁绍运来的布食盐、南货、京货和水产品等等,运往福建江西等地;将来自福建的红菇、冬笋、莲子、茶叶、茶油,江西的烟草、沙糖等,运到清湖码头。

  挑浦城担的全是年轻力壮的大汉。他们头戴竹笠,脚穿草鞋,肩挑扁担。扁担要在“过载行”和“厘金局”登记备案过,故称“官扁担”。他们挑的担子有150斤的,有200多斤的,被称为“大擂鼓”。有民谚说:“三餐硬饭下肚,不怕浦城大擂鼓。”其实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辛,悠长的仙霞古道上,每一块石头都被他们的脚步磨得铮亮光滑。这些清湖挑夫,就像一根长长的扁担,一头挑着闽江,一头挑着钱江,挑起了我们这个民族的苦难和希望。

  

  翻山越岭“挑浦城担”的多,不如撑船放排的多。江山山多地少,活着不易。幸好上天眷顾,赐给江山人一条须江。须江连着衢江婺江兰江富春江钱塘江,连着大运河,联通了县城府城省城京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刘对予告诉徐霞客,江山多船户,尤其清湖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像当地民谣所唱的:“湖前刘家垌,周家八里坂,十铺床九铺空。”

  我的外公童金鸿年轻时也是个船夫,17岁就跟着邻居船老大下水了。后来在建德乌石滩遭遇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外婆是独生女,父母不忍女儿远嫁。外公只能选择在乌石滩上生活,租了一间茶店,就取名“清湖茶店”。江山船来来往往,睹店名而靠岸,品茶水来复还,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外公渐渐在滩头站稳了脚跟,我的母亲就是在那里降生的。只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母亲七岁那年,外婆忽然一病不起。外公一夜间白了头,安葬了外婆后,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江山老家,永远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并不是所有的船夫都像我外公一样不幸,闯荡江湖的依然后先相继,接连不断。幸福似乎总是遥不可及,但只要前方亮着灯光,人们就不会停止划行。

  清溪水,清又清,清湖儿女四海行。

  

  刘对予告诉徐霞客,清湖不大,书院却不少。其中最负盛名的是“南塘书院”。

  1148年7月的一天,一位青年人找到“南塘书院”,说他来自福建尤溪,名朱熹,先父朱松,和书院主人徐存曾经是福建南平“龟山书院”的同窗好友。听到通报,徐存热情地接待了他。当徐存得知这位年轻后生19岁就金榜题名,22岁就将赴任泉州同安县主簿,连连称道赞叹。徐存和朱熹谈起恩师杨时,谈起程朱理学,谈起自己多年理学研究心得,逸兴遄飞。清湖上,长台溪边,一个满头飞霜,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一个黑发如云,如饥似渴,如坐春风。

  这件事,后来记载在朱熹的《朱文公文集》里:“熹年十八九时,得拜徐公先生于清湖之上。”此后,两人山重水隔,却隔不断鸿雁传书,隔不断两个忘年交的牵挂和思念。

  淳熙年间,朱熹第二次寻访南塘书院。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徐存已谢世,书院也从小清湖先迁至丽坦,再迁至何家山。朱熹站在徐存墓前,感慨万千,吟诗一首《重过南塘吊徐逸平先生》:

  不到南塘久,重来二十年,山如龟背厚,地与马鞍连。

  朱子旧书址,毛公新墓田,青松似相识,无语独凄然。

  徐存走了,但薪尽火传,先后培养了柴卫、郑升之等1000多名学子;“南塘书院”停办了,文石书院、隐逸书院、下睦书院、山贺书院、屏风山书院、小清湖书院等先后成立,像风中的百合花一样,盛开在江山的土地上。

  清湖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一代又一代的清湖人在这里播种汗水,收获希望;播种知识,收获文明;播种梦想,收获奇迹。

  

  徐霞客不会想到,有一天清湖码头会萧条得只剩浅浅的江面,不见了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的渡船渔船,客船货船,狭窄的鸬鹚船暧昧的茭白船。曾经的夜夜笙歌,曾经的诗情画意,都消失在历史的风烟中。但消蚀不代表消失,记忆永留人心。李白有诗云:“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人间正道是沧桑。有老去,才有新生,才有凤凰涅槃。历史选择了清湖,成就了她千年的卓尔不群。如今古镇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书写着新的华章。

  回到旅店,吃过晚饭,洗过脸和脚,徐霞客拿出笔墨纸砚,记下当天清湖见闻:

  三十日,过江山,抵青湖,乃舍舟登陆。循溪觅胜,得石崖于北渚。崖临回澜,澄潭漱其址,隙缀茂树,石色青碧,森森有芙蓉出水态。僧结槛依之,颇觉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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