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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声绕耳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dd     时间:2016-01-06 08:46:37    「我要投稿

  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唱道情了?虽然仅仅听过一次,三十多年过去了,却至今难忘。

  小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打铜修锁、算命先生以及摇着拨浪鼓,鸡毛换针线的货郎担了。偶尔也能见到唱凤阳花鼓戏及黄河发大水逃荒的河南戏帮。他们进村的时候,也是孩子们的节日,小伙伴们会一直尾随他们走街串巷。

  记得有一年夏天,生产队安排一位盲人住到爷爷家。晚上,在生产队的晒谷场上用三根竹竿,支起一盏电灯。男女老幼自带板凳,人手一把纳凉的麦秆扇,静静地听他唱道情。

  他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声音洪亮高亢,中气十足,透着他对生活的热切向往。先生拿着叫做拍板的一根两尺左右长的大竹筒,一头覆着一张满是花斑的蛇皮,横跨在他左边的胳膊上;小腿上束着一串小竹板,随着大腿的抖动,竹板发出相互击打的清脆声音。先生宽厚的右手,在拍板上一下一下有力地击打出铿锵有力的节奏来。那天,他说唱的故事曲目是大人们时常谈的薛仁贵、樊梨花、珍珠塔。虽然这些故事早为人们所喜闻乐见,但是以唱道情的方式演绎出来,仍让乡亲们听得荡气回肠!

  那些年,根本不知道电视为何物。难得放一次电影,也是白毛女、沙家浜、青松岭之类的,人们早就看乏味了。之所以还会去看,也就是图个热闹而已。

  不觉间又是一年,我又长一岁。再放暑假时,母亲说你已十三岁了,可以帮着做一些事情。其实,家务事我做过的多了,但是能够随母亲出门历练历练,我当然很愿意啊。

  第二天凌晨,村里的鸡刚打鸣,母亲调的自鸣钟也响了起来。

  “快醒醒,鸡蛋饭炒好了,我们该出发了。”母亲摇醒我,她知道我最爱吃蛋炒饭。

  “这样早,能不能再睡会儿啊?”我揉着眼睛,虽然闻到了特有的蛋炒饭香味,却一心只想再睡一会。

  “不行,你的姑妈和表姐在家中等我们呢,蛋炒饭在路上吃。”母亲劝导着,伸手轻拽还赖在床上的我。

  我坐在床沿看自鸣钟,这才三点一刻嘛。但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劲,让我及时醒悟过来。我们要走到江西省广丰县的煤矿买煤,早去早排队。

  母亲和我各挑两只箩筐,就着月光踩着清凉的鹅卵石路行走半小时后,到达姑妈家。姑妈与表姐也是各挑两只箩筐,结伴前行,经张公山、后阳、竹岩等地方,向煤矿进发。

  到达煤矿,正好赶上挖煤工人夜班和白班的交接,这时出煤量不多,但是因为赶来买煤的人少,母亲和姑妈的名下各买到了两百斤煤。母亲挑135斤,我挑65斤,姑妈和表姐也是这样分担着。

  顺利买到煤,兴高采烈地吃过蛋炒饭,已是烈日当头。赤脚踩在鹅卵石砌的驿道上,感觉微微有些发烫。渐渐地,我就掉队了。羸弱的肩膀渐渐发痛,这才体会到走远路无轻担的至理。我呲牙裂嘴地挺到前方的路亭,看到母亲和姑妈、表姐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古诗中有三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的描写。那时我总想,古人没事造那么多路亭干嘛呢?而这一条驿道每间隔一里路就有一个路亭,众多的路亭像珠子般串在没有尽头的驿道上。我第一次感到这路亭还是造少了,最好一两百米有一个可以歇息脚多好呀!

  又一个路亭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歇脚纳凉。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盲人,背着行囊,肩挎唱道情的拍板,手握一根小竹竿,边敲击鹅卵石地面,边摸索着向前缓慢行走。这不是以前在生产队里唱出好听道情的那位先生吗?他那余音绕梁,高亢而凄美的音调已深植我心,无法忘怀!

  我顾不上喘口气就冲出了路亭,将唱道情的先生搀扶到路亭柱旁的长条石上坐下,那是我刚坐过的地方,要比其它地方干净些。

  先生连连表示感谢,而漫长的路程令我们不能耽误太久。路亭外,太阳越升越高,路面鹅卵石的温度也越来越烫,我们没有时间攀谈,还得赶路呢。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又明白了许多,仿佛感知到了一种生存的艰辛。我知道,那些年谁都不容易,都在一门心思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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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丹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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