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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居杂记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zhoudd     时间:2015-12-30 08:34:29    「我要投稿

  友人喜爱山居,于离城十里的北乡山林密箐间,觅得一水库,既业且居。库域宽广,深水蓝碧,三面重峦环抱,一面筑有高坝,坝东尽处,断崖之趾独倚着一座小屋。人处其室,窗外云水相间,风光旖旎,遂名“水云居”。坝底为一村落,俯眺屋舍错落,阡陌纵横,农田畦畦,果木离离。库水引泻而下蓄一水塘,泉流淙灵,时见村妇浣涤,幽语杵声隐隐相闻。

  伴友人于水云居的是两只爱犬,史宾格猎犬妞妞黑白花色相间,有两条乌黑亮泽的美丽垂肩卷发,芳龄三岁,矫健灵敏,擅追踪与游泳;中亚牧羊犬巴迪,两耳与臀部为棕色,身体雪白,虽仅八月而重逾百斤,魁伟硕壮,酷爱蹲坐坝岸上娴静守望,体态尊严,不怒而威。浣妇远望误以为羊,偶闻它的吼声回荡山谷,无不讶然失色。素不知巴迪忠实温厚,与人为善,其凶猛不过针对来袭之兽。

  水云居屋后为大片空地,几棵梧桐“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树下是鸡的家园。清晨,数十只小鸡叽啾踱出鸡舍,或追逐玩耍,或溜达于堤岸,呼吸天地精华之气。不知几时哪只鸡儿带了头,群鸡便结伴奔向山崖,终日在山林里觅食休憩,不见踪迹。有时一只野猫侵入林间,惊得它们咯咯乱叫,四散狂飞,露出身形。傍晚“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小鸡也接踵而归,在食槽里争相掠食,叽叽咕咕,一派热闹。夜幕降临,一只只安然循入鸡舍,飞踞木架相拥而栖。

  时光飞逝,小鸡脱胎换骨。公鸡气宇轩昂,极富“峨冠装瑞壁,利爪削黄金”之态;母鸡模样俊俏,羽润臀肥,尽职于产蛋孵育之职。两犬与群鸡朝夕相见,却如都市邻里,素少往来。听令于主人的两犬,与鸡友爱,并不追逐群鸡,但久居山林的鸡异常胆怯,每遇两犬兀自惊惶避让。在这广袤的天地里,鸡犬各自为营。这些弱小的生命,演绎出不少趣事。

  一只傻得可爱的母鸡,悄然筑窝于斜坝茂丛中,坡斜圆蛋四下滚落,孵出一只小鸡。母鸡视此独苗若掌上明珠,抚育寸步不离,晴天为它刨土觅虫,雨天为它遮风避雨。有时两犬不意靠近小鸡,母鸡竟一改往日怯懦,张起双翅咕咕高叫着向两犬冲去,一副威吓的狠样。我心底油生一种敬意,生命弱小如鸡,可母爱依然伟大。我戏为它的宝贝小鸡取名“明珠”。

  不久,另一只母鸡成功孵化出七只幼仔。可即在次夜,一只黄鼠狼偷偷摸入它的小窝。水云居内两犬狂吠,友人打开房门,两犬飞奔向鸡舍,左右夹击,黄鼠狼惊骇逃命而去。可怜孵蛋母鸡与四只小鸡已命丧黄泉。三只遗孤被置入明珠一窝,岂料,母鸡识得三只小鸡非己亲生,狠命将它们啄出窝去,拒绝育孤,两日后,三只小鸡亦夭折。唉,母鸡非人,如何能明了大爱无疆?我无法去指责它的自私。

  怕黄鼠狼再袭,一天夜晚友人将明珠母子的小窝转移,明珠受惊,慌不择路竟从坝岸上“噗通”掉落水库。坝岸高达四五米,友人跺脚急呼,明珠小命休矣!不料,脚边的妞妞折身下冲,迅疾跃入水中,黑暗里只听得水声哗哗,不一会儿游回岸上,嘴里衔着明珠,湿漉漉的明珠安然无恙。主人大喜,大赞好狗好狗!妞妞摇头摆尾,欢叫雀跃,救鸡一命,不也胜造七级浮屠么?次日,大难不死的明珠跟随母亲在坝上散步,妞妞遇之,气定神闲,不吱一声。我心生敬佩,妞妞虽仅是一条犬,但此举深合孔孟之道,施恩不言,大有仁士君子之风。

  当梧桐的年轮粗了一匝,水云居也悄悄起着变化,主人开垦的几方菜地,丝瓜、豌豆的藤蔓早顺着枝绳葳蕤开来,南瓜土豆亦长得有模有样。明珠羽翼渐丰,母鸡自感抚育使命完成,重回鸡群嬉戏,令其独立成长,陡峭的山崖,可见明珠跟着群鸡飞奔的身影,而黄鼠狼或许已丢了三魂七魄,从此不再光临。淼淼烟波里,依然常见妞妞与鱼儿共游的身姿,巴迪则犹然常蹲坐于坝岸,神情肃然,而水塘浣妇对它的吼声已安之若素。

  我常做客于水云居,看青山紫陌,听松风鸟鸣,一颗久处尘嚣浮躁的心灵总能回归宁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水云居,虽无桃花源的落英缤纷,但其恬静闲适让我如武陵渔人般一直默默念想,愿回头探往,愿久久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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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丹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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