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红叶飘零的秋日,我漫步在绍兴市的一条小巷内。白墙青瓦的民居将小巷弯进古老的传说中。踏着被岁月的风霜打磨得发亮的青石板,我走进了江南小城的古典意境之中。
我不是一个历史的追逐者,在这个人文荟萃之地,我只是一个来自异乡的匆匆过客。沿着这条小巷步行而留下的脚印,还来不及风干便会被身后无数个同样的脚印覆盖、磨灭,再没有一丝踪迹。我想我不会在这座小城的任何一个角落站成一道风景,因为我只是一个过客。
然而,却有一个地方令我感动,让我驻足。它不是鲁迅故居,也不是三味书屋,而是宋代诗人陆游和他深爱的唐婉在无奈诀别之后又偶然邂逅的地方——沈园。
站在园内宋池的那座小桥上,耳畔响起了诗人凄婉的轻吟:“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而今这桥下再没有绿波映春。千年的惊鸿已随风远去,纵是望穿秋水也难觅踪影。酥手遥遥,宫墙柳老!诗人已化黄土,佳丽玉殒香消。只有那段千年的恋情依旧,那首曾打动几多痴男怨女的《钗头凤》依旧。静读遗物壁上的词句,读出的是一种永远的无奈和淡淡的哀伤。
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席慕蓉的诗句:“生命中所有残缺的部分,原是一本完整的自传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也许正是这近乎残酷的残缺,才使爱情如此动人,如此让人牵肠挂肚。也许这就是那些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的共性——残缺、遗憾和悲剧的壮美。
爱不是结果而是一种过程,爱不是永远占有而是曾经拥有,正因为失去才成就了永恒。
也正因为真爱永恒,陆游才伤心了一生。他一生都在回忆、在思念、在忏悔,他在七十五岁时依然旧情难忘,写下了:“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