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笔者驱车前往石门镇界牌村中山头自然村,采访了国民党抗战老兵刘德善,试图寻找战争中的点点滴滴。
应征入伍 初上战场
刘德善,1920年6月出生,居住在石门镇界牌村中山头自然村。1936年,16岁的他应征入伍,在新塘边镇姜氏祠堂集训3个月,然后编入顾祝同的直系部队——第三战区江南挺进队6连。抗战爆发后,部队直接开赴江苏省扬州地区作战。
在师长顾心衡(顾祝同弟弟)的率领下,部队转战于安徽和江苏宜兴、扬州一带。1939年4月,刘德善被连长罗志军指定为重机枪手,与鬼子周旋打游击,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小规模战斗。平时,部队以破坏鬼子的通信线路、交通运输线为主。在战场上,实在太累时,他就和战友们轮流在战壕上小睡一会儿,抓住一切难得的休息机会。
最激烈的一次战斗是扬州保卫战。刘德善所在部队在前山前线,协同整编52师防御作战。鬼子的小组战术运用得十分狡猾,交战时,经常一个班就敢大胆地见缝插针,打到刘德善所在部队的背后,进行包抄。正面也是一个中队接着一个中队地进攻。刘德善和战友们也很勇敢,冲锋时有挂满手榴弹的敢死队,即使与敌人同归于尽,也要炸开敌人的缺口。很多战士一冲到敌群里,就拉响手榴弹,拖着鬼子一起死。
由于训练和体质等原因,战士们都知道拼刺刀拼不过鬼子,便在阵地上展开鏖战,这一仗一直打了3天3夜。全连170多名战士,活下来的只有50多人。“鬼子为了突破防御阵地,出动了重炮和飞机。头顶上全是鬼子的飞机,他们在上方扔炸弹、用机枪扫,对我方守军和后方二三线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刘德善相告。战斗一度处于胶着状态,许多阵地反复争夺,几经易手。
冲锋陷阵 死里逃生
刘德善使用苏式重机枪,在阵地最前沿的第一道战壕里,与敌人作战。由于双方距离太近,敌人的重炮派不上用场,后面的二三线阵地就处于敌人的炮火轰炸中。“看到鬼子冲上来,大家都有心理压力,但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刘德善坦言。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看到尸体,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下,也有的就开始发病,几天里就死亡。其实不是被怕死的,许多新兵是在敌人炮击时,贴着地面趴下时,被震伤了内脏。只有有经验的老兵,才知道在敌人炮击时,应该用手抱着脑袋蹲伏,而不是整个人贴着地面趴下。
在战场上,大多数时候,是整个部队都处在敌人的大炮射程范围内。由于敌人的狂轰滥炸,刘德善的耳朵也在扬州保卫战中被震聋。“聋子”这个绰号最早在部队里叫响,后来又随他回到家乡,从此伴随他的一生。
连续3天3夜的防御,刘德善都坚守在阵地。后勤补给送不上来,大家就啃满是泥尘的窝窝头。到后来,连窝窝头都吃完了,大家就忍饥挨饿,坚持战斗。为了避免鬼子的迫击炮对部队机枪阵地的定点攻击,刘德善就和战友一道,利用特殊的地理环境,打一阵子就抬着重机枪,变换位置继续打。坚持到第2天傍晚,刘德善仍在阵地最前沿的第一道战壕里,双手把着重机枪,向进攻的鬼子射击。
鬼子很狡猾,纷纷绕开机枪阵地,向火力配置相对薄弱的侧翼进攻。眼看鬼子就要冲上前来,罗志军连长见状,大声命令刘德善和配合他的战友,把重机枪转到侧翼打击鬼子。就在重机枪刚转移不久,一发迫击炮弹在原来架设重机枪的地方爆炸了,刘德善就这样躲过了灭顶之灾。
鬼子也打红了眼,对前方阵地发起冲锋,又不惜一切代价用飞机和重炮,不断配合轰击刘德善后方的二三线防御阵地。这一役,伤亡最大的连队只剩五六人。
退伍回乡 组建家庭
时光流逝,硝烟散去,但那段悲痛的历史,却深深地刻在了刘德善心间。
1948年春,28岁的刘德善退伍回家。在部队当兵的12年里,他从来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家乡发生的变化:大多数村民的房屋已被鬼子烧毁,满目苍夷。
1948年11月,刘德善在父母的张罗下,与石门镇泉塘村的赵梅香结婚。“原来住的房屋被鬼子全部烧了,家里居住条件很差。我是嫁过来后才看到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墙倒屋塌,断垣残壁的破败景象。”虽然时隔70多年,赵梅香仿佛仍历历在目。
或许是当年的战争太过残酷,或许是刘德善参加的是国民党部队的原因,他回到家乡后一直低调生活,在村子里很少公开谈论那一段抗战经历。正是他与人为善、低调隐忍的行事风格,他平安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政治运动,以致于到他家采访时,刘德善的两个孙女都不知道她们的爷爷有这一段历史。老人的大儿子刘寿根和部分邻居,只知道刘德善年轻时当过兵,和鬼子打过仗,却也说不上更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