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今年5周岁。一到夏天，她的腿上就伤痕累累，尤其是膝盖，总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疤痕一个接着一个。

　　跌倒似乎是怎么也无法避免的——看看家中被她各式各样的“坐骑”占满了的阳台就明白了——一辆又破又旧、已没有刹车的暗红色的儿童自行车，去年带她长途骑行时，她被我不小心撞得“人仰马翻”；一辆三个轮子的“溜溜车”，她早已能在客厅里灵活自如地转来转去，也时常将家具撞得砰砰作响；两个轮子的滑板车一度是她的最爱，尽管扶手已经失去了上下调节的功能，上面已是锈迹斑斑，她还是在小区斑驳的沥青路上滑得飞快，一路上传来“哐当哐当”的刺耳声音，仿佛车上的铁片就快散架了；如今，她最爱的当属新买的青蛙车，三个轮子在夜晚里会闪闪发光，人可以站在两个伸长后的支架上，双腿用力撑开、并拢，便产生了向前的驱动力。

　　每次看我们陪着女儿带着她的车出去，丈母娘总是一脸紧张并不住地唠叨，要我们跟紧一点，不要让女儿摔跤。事实上，只要女儿上了车，我们多半只能目送她远去，然后靠扯着嗓子吼来遥控指挥。女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体协调性远没有大人的好，因此摔跤在所难免。好在一般的摔跤，她并不在意，会马上爬起来，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只有摔得重了，才会闷闷不乐，捂着伤口不让人看。

　　一次我们去天脊龙门大峡谷，入口处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女儿被手中的棍子绊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渗出了血。女儿被妻子拉起来时，嘴巴已经瘪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妻子只说了一句：“要做坚强的宝宝。”女儿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默默掉了几滴眼泪。只过了一会儿，她又摔了一跤，两只膝盖都红通通的。这次她干脆吭都不吭一声，用手胡乱揉了一把，径直继续爬山去了。

　　从天脊龙门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要练习跳舞。看着她红肿的膝盖，我几番纠结后，最终还是决定送她去跳舞。在去的路上，女儿一脸正经地对我说：“爸爸，今天我一定会坚持，一定得到三颗跳舞豆。”那一瞬，我心中竟涌起一股小小的感动。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如何出类拔萃，只希望她能够健康成长，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有着阳光的心态。一想到她受伤的膝盖还要在地板上跪、滚、磨、擦，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小孩子长得快，几乎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小姑娘，真真切切地变成了一个大孩子，可爱、活泼又开朗，每天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时，她会在家里的床上、沙发上跳来跳去，把积木、玩具弄得满地都是，像个男孩子，在我的喝叱声中才极不情愿地收拾一番；有时极其没有耐心，画画潦草几笔，吃饭也不安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随意数数女儿的缺点，也是一大堆，似乎比优点还要多。好在，时间还长，要强也罢，没有耐心也罢，凡此种种，在成长的岁月中，我们终将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