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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的廿八都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yumm     时间:2015-02-11 08:55:48    「我要投稿

  江南古镇,不论在水乡,还是在山区,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富裕。廿八都古镇坐落在大山深处的一个盆地里,从清代至民国中期,这里商贾云集、财源滚滚,是一个真正的“聚宝盆”。

  趁着回乡探亲的机会,我也进山“探宝”去了。车到清湖,两边的山已开始靠拢,但中间还隔着大片的稻田。往前走,到了峡口,山就扑面而来了。再往里走,至保安,车已完全驶进了山谷之中。成片的茂盛的毛竹自山脚一直长到山腰,风过处,竹浪如海。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与公路相伴随行。我坐在车上望着那些遮天蔽日的山峰,心想这大概就是袁枚所说的“千盘难度鸟,万岭欲藏天”的仙霞岭了。

  大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汽车爬上了一段陡坡,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空阔的盆地。四周青山环抱,山巅白云成堆,天空蓝得像倒挂的海。在盆地底部静卧着、被秋阳朗照着的是一片粉墙黛瓦的古建筑群——是的,这就是廿八都古镇!

  古镇建在一条溪的西侧。溪曰枫溪,自北往南流。枫溪流经水星庙至望峰桥的那段老街叫枫溪街。街东临水,街西鳞次栉比的老宅原本都是金家的产业,俗称“金半街”。金氏是枫溪第一大姓,祖上出过一位武进士、两位武举人,但最早迁居廿八都的金氏祖先,是一位以“挑浦城担”为生的仙霞挑夫。金氏后人在廿八都经商发迹后没有忘本,依旧冬无长衾、食不兼味,生活过得十分俭朴。“金半街”上的店铺和旧宅在形制上也都相对矮小,显得很节制。但在公益事业方面,金氏家族却出了两位大善人——金汝镛、金廷鎏父子。

  金汝镛是一名太学生,曾为金氏族长。据《枫溪金氏宗谱》记载,金汝镛“倡修东岳宫,帮办保婴局,建造水安桥、真武庙、法云寺、景胜庵……”他背后的经济支撑就是金廷鎏。

  金廷鎏在廿八都创办了“金同顺”商号,经营绸布、南北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是一位儒商,不但关注民生,而且崇文尚礼,颇有乃父风范。他兴建“花子亭”,为流落街头的乞者提供容身之所;他倡建街头“天灯”,照亮了早发晚至的过往商旅、仙霞挑夫脚下的路;他建造文昌阁,让大山深处弥漫着浓浓的书香。

  有书香飘出的地方除了枫溪街的文昌阁,还有浔里街的文昌宫。“五六月间无暑气,二三更里有书声。”文昌宫是文人学子聚会交流之所,也兼书院、义塾的功用。当年建造文昌宫时,姜遇鸿捐了一千大洋,他的亲家杨通源当仁不让,也捐了一千大洋。姜、杨两家都是廿八都的豪门。姜家以经营过载行、三籽(茶籽、桐籽、乌桕籽)和中药店著称,杨家以经营纸业闻名。

  过载行的主业是代客承运货物,运货方式就是一个字:挑。挑夫们一大早就从清湖码头出发,挑到廿八都正好近黄昏,这里是他们夜宿的第一站。所有的挑夫归过载行管理,扁担是他们身份的像征,每根扁担都要在过载行里注册备案。结队而行的仙霞挑夫就像一根长长的扁担,一头挑着清湖码头,一头挑着浦城码头,衔接起了钱江水系和闽江水系的货物流通。

  姜隆兴过载行还兼营“三籽”的收购、加工和销售。茶籽油、桐籽油榨成后灌桶封装。桕籽油冷凝成直径2尺、厚1尺的桶状白蜡,每块白蜡上都有一个深约1厘米的“姜隆兴”印记。然后由挑夫们挑往码头,转运各地。

  造纸的主要原料是嫩毛竹。杨家拥有大片山场,年产方高纸四万担。每逢土纸出槽,需要大量挑夫运纸下山。仅供挑夫吃饭,一天就需几担米。吃饭时,扁担放满了一房间。

  方高纸在北方地区的销售有很强的季节性,价差也大。桐油的销售也是如此。每年内河航道的木船“岁修”期,就是桐油量价齐升的销售旺季。姜隆兴商号财力雄厚,还拥有钱庄的融资功能,他们在淡季以低价大量收购、待价而沽,旺季一到便赚得盆满钵满。

  有了钱,先置业。这是中国人的习惯,廿八都人也不例外。位于姜家下弄2号的姜遇鸿旧宅是廿八都规模最大的民居建筑,仅天井就有三十六个。宅内有大量的雕刻,据说请了38名工匠,精雕细刻了十年才告完成。

  廿八都民居的最大特色是门楼。在廿八都,门楼是户主地位与身份的像征。豪门大户竞相攀比,终成一绝。廿八都门楼不仅雕饰精美,而且有梁有柱有挂落、飞檐重阁,看上去就像从门眉上横生出来的空中楼阁。

  廿八都最气派、最具美感的建筑并不在镇上,而在几公里外的华坞口。青山环拱的山坞中,有一片平阔的绿野,大气端庄的大王庙就坐落在这里。大王庙占地1500平方米,平面呈正方形。黄昏时分,夕阳的金辉映照着灰白的外墙,看上去明净而温暖。

  大王庙的结构为二进七开间,进山门即前殿,过大天井为正殿。前殿的抬梁、檐柱围成了一个框景,正对着天井对面的正殿门庭。正殿为三重檐二层翘角,门庭赫奕,仿佛戴了一顶金碧辉煌的凤冠。

  谢晋导演说过:“张艺谋如果看到你们这个大王庙,《菊豆》这部电影绝对不会放到黟县去拍。”谢导已辞世六年多了,但至今还没有哪位大导演来廿八都拍一部大片。

  少林寺因电影《少林寺》而闻名遐迩,乌镇因黄磊和刘若英主演的《似水年华》一炮打响,丽江古城因俄国作家顾彼得的《被遗忘的王国》而逐渐被外界了解,平遥古城因余秋雨的一篇《抱愧山西》开始让世人认识到它的文化价值。我想,千年古镇廿八都同样配得上一件重量级的文艺作品,来深度诠释她的文化内涵和美学价值,用她的善和美聚焦世界的目光。

  我期待着!廿八都也在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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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余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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