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筲,对于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词,只有过了知天命之年的人,才有可能知道饭筲的用处。
饭筲是用席草编织而成的一种盛饭的器具,圆形,底略大,一般圆周25公分、高度30公分左右,质地轻软且有弹性,袋口还有两条用席草编织而成的绳子,称饭筲绳。
用席草编织的饭筲,具有通风、散发潮湿的作用。每只饭筲仅有一二两重,轻巧便携,价格也便宜,因而穷人也买得起。
老家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大山中。那年代山区人很穷,而老家则更穷:居住在距乡政府有十多公里的深山里面;住的是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的房屋;照明用的是煤油灯甚至竹把火;吃的是番薯、玉米粉拌苦叶(一种野菜);穿的是补丁叠补丁、兄弟传兄弟的破旧衣裤;干活则要爬到陡峻的山上,肩挑背驮,因此一年中有不少日子的中饭,都要用饭筲带到山上吃。
用饭筲盛饭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先将大米淘洗干净后放入饭筲内,将饭筲绳子系紧后放到锅里,倒入刚好浸没饭筲内米的水,等锅里的水干了一半后,饭也就熟了。这种被称为蒸米的饭筲饭,香喷喷的味道非常诱人。但是,这种白米饭的香味,我却在改革开放后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了,才闻到过,所以,当时我们用饭筲盛饭只能属于另一种了。
老家人均分不到一分田,自己种的稻谷煮成粥也不够吃。山区农村每年要向国家投售一定数额的任务柴、任务竹和任务木材,国家每年供应我们人均一百斤左右的粮票,我们就用这粮票到二十公里外的粮管所购买大米。这点米当然不够吃,所以家家户户都省着用,只舍得用来垫饭甑底,以免玉米饭粘到饭甑底洗不干净。带饭上山也不例外,先在饭筲底打上一碗大米饭,然后打上玉米饭,中间放上菜,最顶层还用大米饭盖着。
我年轻时食量很大,用饭筲打饭没有四斤是吃不饱的。每逢带饭上山吃的早上,母亲就早早起床为我煮饭,煎上两个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放在饭内,让我吃饱多干活。为不让饭凉了,母亲把破得不能再穿的衣服,洗干净后一层又一层地把饭筲包起来,最外面用围裙包扎好让我背在肩上。
光阴似箭。用饭筲盛饭的岁月距今已三十多年了。如今,我已步入花甲之年,而那些关于饭筲的记忆,却总是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