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母亲说

　　明天领我进城

　　宁静的夜辗转无眠

　　晨雾中，扯着母亲的衣襟

　　一如出巢的鸟雀

　　细小的山路上舞起泥尘

　　仿佛大家都选择今天出行

　　迟到的班车通过不停

　　连续两天的等候

　　疲倦的沮丧在暮色中淹没

　　这里是江山县凤林公社

　　是205国道，距县城33公里

　　位于县城至边远的廿八都古镇中间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每天

　　有四趟客车途经

　　也时常因客满未停。我这才明白

　　中间，有时是个无奈的字眼

　　第三天，大雨滂沱的早晨

　　客车亲切地停在我身边

　　站到外婆家，热情的阿姨

　　将我挤扁的鼻子、胳膊揉了半天

　　城郊上班的父亲

　　会将每月休息日攒在一起

　　掰着手指计算父亲回家的日子，那一天

　　走过长长的羊肠小道迎接父亲

　　就是我和弟弟的头等大事

　　远远地，看着客车临近

　　欣喜的童心雀跃而起

　　停车、下客，目送着客车颠簸远去

　　不见父亲的身影，渐渐

　　一种情绪在兄弟俩的眼中迷离

　　除夕夜，年味弥漫的期待

　　失落在成长的季节里

　　迷糊中，该是除夕已过。父亲

　　临家的脚步在睡梦中响起

　　父亲没能挤上除夕的班车，只有步行

　　回家，从傍晚走到鸡鸣的凌晨

　　酣睡初醒的弟弟接过父亲递给的苹果

　　让我轻轻咬上一口，霎时

　　清脆浓郁的香甜

　　沉淀到心底

　　那味儿，一直萦绕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