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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坞里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xull     时间:2014-01-22 10:00:37    「我要投稿

  看到“坞里”两字,脑海里自然勾画出一幅熟悉的画面:层峦叠嶂的大山深处,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伸进一个清幽的山坳,人烟稀少。

  是的,我便在这样的地方,足足生活过一年。时过多年,偶尔坐车经过那个山口,紧贴窗户急切地张望,却不想轻易涉足,用胳膊肘捅捅身边亲人,告诉他这儿我呆过。记忆的闸门骤然打开,往往又随车一驶而过,被新的风景悄悄关上。

  而今因有自驾车,再次驶近那个路口,忍不住停下了。腋挟电脑,身穿时装,脚下的高筒靴发出“咯噔咯噔”时,似有一种荣归故里之感。多年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以如此姿态出现。

  那时高中毕业回家务农,所有的理想憧憬肥皂泡般破灭,除沮丧痛苦外,瘦小的身躯也招架不住繁重琐碎的农活。闭塞的小山村里笼罩着浓厚的封建思想,时时撞击灵魂,禁锢言行,窒息人的每一根神经。这种如临深渊之感,像笼着一层轻纱的梦,努力挣扎也道不破、冲不出。多想返校读书,多想有个容身之处。恰在此时,坞里办起了纺织厂。

  坞里除了山还是山,仅有三四户人家,灰褐色的泥墙瓦房,连同鸡舍猪圈,柴堆草垛随意撒在山脚下的一片竹林里。满路的鸡屎猪粪难容双脚,刹时冲涮了刚刚浮起的丝丝美感和点点浪漫。距其它人烟之处,近则三四里,远则十多里,偏僻寒酸。看那小女孩,鼻前两道白痕,厚密的头发似乎没洗过,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找不到一点羞涩。那趿双鞋拖着裤腿子,端碗稀粥的女人,叽叽地叫嚷着,似乎要帮我们的忙。跟学校里朝气蓬勃的学子,身装革履手捧教课书蹬上讲台的教师相比,这里有着天壤之别。

  多想回到学校,可三世务农的家里,突然出现了个工人,正期待着她发工资呢!硬撑着上班,每日工作从八个小时增至十二小时,日复一日,自己像台纺织机,日夜不停地机械操纵着,彻底离开了书本,深知返校愿望愈来愈远。

  此种境况下的我,看到身背行囊,行走在自己母校路上的学子,联想到自己刚跨出校门,便有一股酸酸的惋惜之情;偶尔看到复习班回来的同学,只能默默走开;只有从同学手中接过飞来鸿雁般的书信,才把那封存多时的心悄悄打开,飞向远方,期待更多信件雪花般飘来。今天站在这里,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急切,那份不安,以及用强颜欢笑来遮掩的那颗脆弱的心。

  读着一封封信,再次触到文字,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字字琢磨,句句斟酌,字里行间突然意识到:生活中不能没有书!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毅然决然走出大山。

  如今工厂早己搬迁,又只剩下那三四户人家,坐落在竹林里,恢复往日的宁静。这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幕幕动人的画面在眼前浮现,追慕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年轻呀!就像身边这棵翠绿欲滴的小白菜;像冬日里的太阳穿过竹林,照射在头顶上的这缕阳光,可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多想知道仙姐结婚了吗?春妹的男友病好了吗?还有那群纺织女,生活得幸福吗?

  望着破烂的宿舍,徘徊在熟悉的厂房前,抚摸着房前屋后的苍松翠竹,深有感触。是它们陪我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容纳过曾经无处安放的心,度过那段最无助的岁月。当初山谷里荡漾着纺织姑娘们银铃般的欢笑声,山野里飘浮着“咣当,咣当”的穿梭声,还有那牧羊的男孩、耕种的农夫……如诗般舒畅,如歌般恬美。

  这些枯萎的小草上曾洒有我的汗水,那口清澈的井水里影射着我的沉思,角落里填满了我的记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坞里,无法理解当初急切想逃离的地方,现在竟会如此留恋。如果说对坞里有份深深的眷恋,倒不如说是那段岁月让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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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丽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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