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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那“山苞萝”

来源:江山新闻网    作者:del_user_4405     时间:2012-12-19 08:01:44    「我要投稿

  “苞萝”,是我们山里人的叫法,真实学名叫“玉米”。但我更愿意这样叫,觉着亲切、自然、原汁原味,就譬如“爹地”、“妈咪”一样,听着虽觉洋气,但怎么也没有“爹”、“娘”那样质朴。

  家乡廿七都是个大山区,人均口粮田不过两三分,且单季稻居多,自产的稻米只能解馋,不能饱腹,而出门三步就爬坡的强劳动使得山里人的饭量还特大。于是,山苞萝、番薯、马铃薯等山杂粮就自然成了我们的当家主食,尤其是山苞萝,一日三餐几乎就没离开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山苞萝养育了我们山里人,也滋润了山里人坚毅、直爽、厚实、纯情的性格!

  山苞萝特指种在山上的苞萝,一般在端午后夏至前播种。种籽是从头年收获的苞萝棒中先精选出棒型端正壮实、行数均匀紧凑、颗粒硕大饱满的苞萝棒,再去掉头籽掐去尾籽,取中间段最均匀的颗粒。山里人种苞萝不叫种,而叫“点”,每到播种时节,山民们都会在腰间扎一个竹子编成的菱形竹笼,当地人叫“瞿笼”(谐音),里面装上苞萝种,边挖山,边点种。

  处暑时节,舒腿展臂的苞萝苗日见茁壮,山民们便挑着人粪尿拌的草木灰,外带少量的尿素、碳铵、钙镁磷等化肥,上山“铲苞萝”。“铲苞萝”不是将苞萝铲掉,而是铲草、施肥间苗、补苗(当地人管施肥叫“点根”)。如果天公作美,在铲苞萝后的两三天内下一两场透雨,那么,苞萝苗就会像拔了节一样地生长,当夏日的轻风拂过,肥硕的苞萝叶便荡起层层绿浪,绵延不绝,恰如一片动感绿洲,看到此景,山民们的眼角眉梢处便都写满了笑意。书中“旱苗得雨”一词,恐怕也只有在雨后山苞萝的绿波里,在写满山民脸上的笑意中,才能得到最完美的诠释!

  入秋,苞萝开始扬花打包,根据长势,每株少则一个包,多则两个包,甚至三个包,在苞萝杆的分节处左右交叉分长。初始,苞仔的开口处挂着嫩白的细须,随着生长期的延长,苞仔越长越大,须色也由最初的嫩白变成嫩红,直至最后的棕黑。在这成长的季节里,也给我们这些大山少年带来了无限的野趣,在砍柴的间隙,我们常常将苞萝须揪下,用细藤勾串起来,挂在嘴唇上,把自己打扮成传说中的关公、张飞模样,自得其乐一番。有时,我们还会玩一种名曰“坐柴尾”的游戏,就是将各自砍下来的柴头尾连接在一起,由力气最大、经验丰富的“带头大哥”把头,我们这些小不点分别坐在串起来的但是属于自己的柴的尾部,一声令起,“带头大哥”双手紧紧握住肩头上的拉棍,发力拉动长长的柴龙,不论山高坡陡、坎高石低,从山顶起沿青纱帐飞奔直下山脚,柴龙过处,苞萝苗就像飞艇劈浪般的向两旁“喀啦啦”倾倒,坐在柴尾上的人也有少半像滚石般的滑落,那份惊险与刺激,绝不亚于现今冬奥会上的高山滑雪。

  到了霜降后三五天,苞萝就完全成熟了,原来青葱的叶子,绿色的包衣都变得松黄,包衣里却绽露出金灿灿、油光光的苞萝棒。这时,大人们便腰扎围裙,肩挑竹筐,蜂拥上山,开始一年之中最忙碌,也是最愉悦的秋的收获。

  掰苞萝看似粗活,其实颇有讲究。一般,人们都会在右手中指套上一片淬过火的坚硬竹签,将苞萝顶端的包衣从中剖开,向两边撕下,然后掰下触手温滑如玉的苞萝,这样,既不伤手,速度也快。掰回来的苞萝棒经过一番晾晒后,便开始下籽。山里人挺聪明,下籽时,通常都会取两根口径约3公分、长约60公分的小圆竹,向内均匀锯出斜槽状,再用加工过的竹片相互穿插加栓固定,制成极像微型楼梯的“苞萝刨”来刨,速度较手挪要快上好几倍。照习俗,在下籽前,每家还不忘从中挑选出一部分硕大饱满的苞萝棒,反结包衣,串成苞萝挂,悬挂在房屋正中的横梁上,预示五谷丰登、金玉满堂、生活美满!

  苞萝有许多种吃法,最常见的是将苞萝籽磨成粉,用番薯丝搅拌后,装在饭甑里面蒸,这叫“苞萝饭”;也有将苞萝粉加水揉成团、拍成饼状,再用三个手指一小块一小块的掐入盛有米汤的锅里煮,这叫“苞萝羹”;还有将锅水烧开,放入油盐,外加萝卜丝、青菜叶等辅料,将苞萝粉均匀撒入锅中勾成糊状,这叫“苞萝糊”;此外,还有“苞萝拌米饭”、“油煎苞萝饼”等。都说山里的媳妇聪明精致,的确也是,她们总能变着法子,把极普通的东西做出新花样,让你味觉不疲,常吃不厌。

  最让我难以忘怀且回味无穷的是另两种吃法。一种是“烤苞萝”,从刚掰下来的苞萝中,挑出一些颗粒不齐的我们称之为“癞头籽”的苞萝棒,投进灶膛里,烤得焦黄略黑,张嘴啃去,“嗤嗤”作响,虽然满嘴乌黑,可那一种嫩滑、厚实、略带焦香的甘甜味,直叫你食欲大振,欲罢不能。另一种是“炒苞萝”,取山涧里的清水沙晾干,放到锅里烧热,将去掉头尾籽后大小均匀的苞萝籽倒进锅里炒熟吃,抄一把,松脆爽手,嚼一嚼,唇齿流香,满屋弥漫,诱得身边人垂涎欲滴,直咽口水。在她面前,什么“白箭”、“绿箭”,什么“柠檬”、“草莓”,都将黯然失色,退避三舍。

  星移斗转,人是物非。自上世纪80年代后,山里人不再为温饱而大肆开垦种粮,山苞萝也不再是山里人食物中的主打品牌,那份金黄色的高贵渐渐成为悠远的记忆。今天,要想再啃一颗“烤苞萝”几近奢望,要想再吃一把“炒苞萝籽”当属奢侈!

  然而,那铭心刻骨的苞萝情结,却依然让我情牵,让我眷恋,让我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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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郑小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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